李昶与黑精卫功夫远高于这些布阵之人,李昶又深明其理,便在剑阵交接之中略略拨动走向,积少成多起来,阵形运转方向便有了差错。而一旦剑阵被逼到树从中去,那么便再也不能成阵。
李歆严似乎也发觉了这点,他在从人手中接过烟锅狠抽了几口,和五老商议了几句,又招来了沈青鹰,七人点了点头,突然散开于阵中。好似几滴水溶于江湖,饶是顾澄居然临下也无从辨明他们去向。整个剑阵依旧被带着往右翼树林而去,黑精卫突然与李昶在空中互击一掌,借这一掌之力冲向树林,手中收敛已久的剑光遽然暴涨。其势所向,剑阵如水劈开,李家子弟的剑芒泡沫般消失于黝黑的树林边缘。正当黑精卫就要冲出剑阵之时,阴森的林木间突然有一点红星划过,这般淡得全无一丝火气的红痕却切断了黑精卫掌中剑光。顾澄看在眼里,觉得那好像是一道咒符封住了将要腾云跃海的蛟龙!
拦在黑精卫面前的,正是李歆严!突然一声啸鸣,李昶终于抽出了怀中玉笛,玉笛一掠,将透心而来的数剑挡去。三支白羽射出,两名李家子弟倒地不起。李昶终于也不能不伤人了。这两名李家子弟一倒,风老、火老和雷老便出现在他面前。李昶胸口上碎帛飘飘,适才当是生死间于一发。顾澄方才专心看黑精卫那边了,全然没有留心李昶是如何与三老交手的,但想来他们定是藏在了剑阵之中,暗施偷袭。
这时的情形是,黑精卫若是能先一步杀了李歆严,那二人便能冲进林子里,李家再也休想拦住他们。可若是李昶不能将三老阻挡住,由他们合围起来,便是前功尽弃。黑精卫左手捏起剑诀,有如凤头,剑诀一成,剑身时圈时抖,清吟不绝。顾澄好像看到剑上的无形剑气在奔涌着,化身为翱翔九天的彩凤,羽翼一举,清风扶摇,凤喙正对着那点红光狠狠啄下。李歆严手中的烟锅连换了七八种招式,却都封不去这等矫捷的剑式。林子里又有数道剑光奔出,可却离得远了,眼见已赶不及。
李昶似有所觉,回头一看,不由大惊,叫道:“羽儿,他是我爹!”这一声听入黑精卫耳中,她本已挑开了李歆严的烟锅,正刺喉而下,可终于略为迟疑。李歆严的烟锅脱手冲黑精卫的面门飞去,黑精卫见他弃了武器,不免有些轻敌,便将剑收了回来,想挡开这一击。可那烟锅在空中突然炸开,顿时火星四溅,青烟弥漫。一道如烟的剑影悄然潜入,已刺上了黑精卫的左胸。黑精卫左手双指当心一夹,“喀喇”一声,剑影中折。黑精卫贴地一滚,想是晃得厉害,那背篮中的孩子又开始放声大哭。待她落地,顾澄才发觉她的左臂上已开了一道口子,血水涌了出来浸红了她的皮袍。李歆严飞身后退,手中已是空空如也。
黑精卫方才留情却受了伤,不由恚怒,再也顾不上这人是李昶之父。黑精卫趁他没了兵刃,一时又无人来援,剑身已逼近了李歆严的印堂。这时数十把长剑一齐奔黑精卫而去,却定是赶不及了。火老吼道:“昶儿……”他只来得及叫出两个字,那一刺便已抵上了李歆严的额头。
这时却有笛声短促,似一把杀气纵横的匕首破鞘而出。顾澄尚不觉得,可黑精卫身子却应声摇摆了一下,几至于倾倒,好像背心上被人狠狠地扎了一刀。她这一晃,那云老电老双双赶至,剑光交织成网,将李歆严护在身后。李歆严却不退,疾抽出藏在裘下的短剑,直奔黑精卫的膻中而去。三剑齐出,罩住了黑精卫上身的要害。
黑精卫这时却没有专心应付眼前的李家三大高手,她猛然抬眼,气怒欲狂地直盯着李昶。火光下,李昶的瞳仁中晃动着张张面孔和道道锋刃,笛子从他唇边滑落。他双唇颤抖,神情恍惚,仿佛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