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播放录影带。
在杀风景的房间中有个不起眼的中年男人坐着。画质很差,一看就知道不是录下来的电视节目。男人好像是坐在一张躺椅之类的椅子上,画面中的其他东西还有墙壁、地板和小圆桌。墙壁和地板都是鼠灰色,因为都是同一种颜色,分不清墙壁和地板的界线。也可能是画质太差的关系,摇椅也是鼠灰色,中年男人皱巴巴的上衣和裤子也同样是鼠灰色。甚至连他的皮肤和头发也是相同颜色。一开始我以为是颜色调整失败,所以变成黑白了。但是从圆桌的绿色桌脚和红色条纹看来,男人奠的是鼠灰色的。
我看过那个房间,因为那正好是我的工作场所,谘商室。所以那男人一定是我的客户,这到底是什么时候拍的?
我在画面角落试着找出日期,不巧的是摄影机的日期功能似乎被关掉了,找不到像是日期的东西。
我有时会判断因为有必要,取得客户的理解后,会录音或录影。虽然是很少见的例子,不过客户自身的口吻、表情和举止也会隐含着重要的意义。此外,若是要当成法律证据使用时,我也会留下谘商记录。不过实际的法庭上从来没有这方面的需求。此外也有客户自己要求录影。总之谘商的纪录全部应该都保管在我的工作场所——一谷心理研究所——而且也不可能使用这么旧的录影带。难道是恰好录影带用完,拿手边有的来用吗?没有不小心在上头录了电视节目真是太好了。又或者这只是拷贝版,原版放在研究所了?如果这是原版的话就麻烦了。我把客户情报都交给负责行政事务的女孩子管理,明天再问她吧。
「你谈到了你经历过的不可思议的事情……那就麻烦你开始说吧。」
从电视机的喇叭传来我的声音。
果然是谘商的纪录。我一定是坐在摄影机后而,才没有出现任画面上。我盯着男人看,搜寻着记忆。因为解析度很差看不清楚,但是他那鼠灰色的头发和所谓的银发差远了,看起来很黏腻,散发着一种不洁感。身上的衣服也不是西装,像是工作服。很邋遢,拉链也没拉起来。工作服底下似乎穿着衬衫,又脏又皱,看来就像鼠灰色。裤子看来像西装裤也像工作裤,不知道究竟是哪一种,不过还是可以看出是鼠灰色,没有皮带。他脚上穿的似乎是皮鞋,但是沾满了像是泥巴的东西,也是鼠灰色。男人的脸孔没有什么特徽,因为画质很差看起来很平面,而且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生气。他的眉骨一带很突出,所以光线在眼睛周围形成了阴影,很难看清楚他的表情。我一直凝视着男人的脸孔,却什么都想不起来。所以这不是最近的谘商,而是很久以前的。如果是这几个月拍的录影带,我多少都会有印象的。
「啊,好。」男人以毫无抑扬顿挫的嘶哑声音开始说道,「对了,摄影机已经开始拍了吧?……是吗?真的在拍了吧?也不是说非得录影不可,但是,难得我可以讲这件事情,可是医生大概没有做什么笔记,所以我才希望能拍录影带,就是这样。」
听起来他似乎不太信任我,不过这种状况还是老实地听从对方的要求比较好。我也没有拒绝摄影的理由。如果拒绝了,这样的客户说不定就直接回去了。
「其实就算拍录影带也是不够的。不、老实说,就算拍了,也只能安心一下而已。但是我却想拍得不得了,因为说不定事情会有个万一嘛。」
是从精神官能症来的强迫症吗?若是我无法处理的话,就必须介绍给适合的医院。这个男人是哪种状况?我还想不起来。
「那么请开始说吧。」响起了我的声音。
男人低下头去,接着似乎窃笑了起来。
「啊,真是抱歉,一想到可以拍下这件事,我就高兴得不得了。说不定哪天医生您就会改变心意,重新看待我呐……啊,我要讲的事,对吧。这个嘛,从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