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里刚刚做了贼,心还虚着,便特地加了一句。老嬷嬷眯起眼睛,看到赛戈莱纳腰间插着一柄匕首,血液已经濡过了衣襟,知道他所言不虚,长长吁了一口气道:“那便好,老身还道你年纪轻轻竟作了偷儿呢。你叫甚么名字?”
赛戈莱纳老老实实答了,无意中瞥到这老嬷嬷胸前的百合图案,又想到她刚才那一手惊世骇俗的功夫,心道莫非这老嬷嬷是贝居因会的高手?一想到此节,他便暗暗叫苦。如果比约齐说的不错,这贝居因会的名头,比护廷十二使徒还大上几分,落到她们手里,自己便无可能脱身了。
老嬷嬷哪知他心中所想,从椅子上颤巍巍地站起来,嘴里唠叨道:“艾瑟尔姊妹真是糊涂,我已教她睡前要关好门窗,她到底给忘了。”她合上窗扇,回身道:“你受伤不轻,跑来老身这里寻求庇护,自然是天主的安排,待我去唤人给你作作处置罢。”老嬷嬷袖子一摆,一股无息劲力飘然而至,赛戈莱纳登时手脚可以活动。这老太婆的功夫已经进境到了收发自如、隔空解穴的地步,比起“隐者”似还要高明几分,着实令他惊骇不已。
老嬷嬷摇动手中铜铃,不多时,门外传来三声怯生生的敲门声。老嬷嬷道:“进来罢。”旋即一个身穿素色修女服的女子推门进来,这女子比赛戈莱纳大不了几岁,生得素雅端庄,淡淡有内秀,两道黛眉黑若浓墨,鹅蛋般的脸颊却白得好似是个白里透亮的瓷娃娃,那一双秋水般的盈盈大眼无比清澈,透着几丝天真性情,额上覆盖着几根不及梳起的稀疏浏海。
她一进得屋子,骤然见到地板上竟躺着一名男子,不由得“啊呀”一声,慌慌张张朝后跳去,哗啦一下子踏翻了一个花盆。老嬷嬷叹道:“艾瑟尔姊妹,你怎地还是如此冒失。我那盆虎皮兰已种了四年,千山万水带来贝尔格莱德,竟被你踏坏了。”那名唤艾瑟尔的修女双眼登时湿润起来,急忙跪下带着哭腔道:“是我不好,请加布里埃拉院长责罚。”加布里埃拉嬷嬷道:“责罚稍后再说,救人要紧。你且帮这孩子扶到床上去,再取些绷带和药膏来。”
艾瑟尔面露难色,却又怕院长责怪,只好把眼睛闭起来,偏过头去,双手去拖赛戈莱纳衣领。好在赛戈莱纳生得极瘦弱,艾瑟尔这般纤弱的体质也勉强能搬动。她闭着眼睛,不辨方向,忽然听到“咚”的一声,原来赛戈莱纳的脑袋撞到了床边木框,吓得松手道:“对……对不住”这一松不要紧,赛戈莱纳整个人又摔到地上,疼得呲牙咧嘴。
加布里埃拉嬷嬷皱眉道:“这孩子,慌成这样,以后遇见大事,可怎么得了?”艾瑟尔蹙眉咬唇,把赛戈莱纳好歹搀上了床,右手又不小心碰到匕首刀柄,疼得赛戈莱纳禁不住开口说道:“这位姐姐,圣母以慈悲为怀,可不兴伤人的。”艾瑟尔面色大为局促,双手绞着袍边嗫嚅道:“你没事吧?我……是无心的……真的。”加布里埃拉嬷嬷道:“还不快拿绷带与药膏来?”艾瑟尔如蒙大赦,双手提起裙角跑出屋子,远远听见踏踏踏踏脚踩木楼梯的声响,过不多时,踏声忽断,却传来一阵滚落的隆隆声。加布里埃拉嬷嬷摇了摇头,似是十分无奈,对赛戈莱纳说道:“艾瑟尔这孩子,别的倒还好,只是象是被一个诺姆小鬼附身,终日里稀里糊涂,也不知忙乱些甚么。老身这一次出行,本想她清净惯了,该带出来历练一番,哪知她便象是只受了惊的鹌鹑,一步不肯离开我。”
赛戈莱纳笑道:“未必不是件好事。不是有句诗说么?‘清净自在福,王公亦弗如’,与世绝缘,才能保持心灵纯净啊。”加布里埃拉嬷嬷一怔,这两句是五百年前的天纵圣女希尔德嘉德所撰圣咏《活之泉眼》中的诗句,希尔德嘉德虽受万人景仰,但这一首圣咏却并非甚么名篇,除去专事钻研的修女,绝少人知。此时从一个少年口中随口说出,倒让加布里埃拉嬷嬷着实吃了一惊。她自然不知,卡瓦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