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说:“哪都遇得见顾公子,看来我与顾公子还真是缘分不浅。”
顾长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愠怒。然而毕竟是世家公子出身,不至于失态,他冷嘲道:“我本以为你不过是个贪慕荣华不知廉耻的村妇,却没有想到,也敢做出与宫人私相授受的事。你说你是将军府旧人,骗的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你刚才试探那个宫女,是齐王教你做的?”
顾长东说他不信我是将军府旧人,显然曾查过我底细,不过可惜,一年之前,柳珍儿村中的人或许还活着,可以红口白舌告诉别人我的底细。
而今早已经年,那群人想必骨头都烂了。长东想再拆穿我,早已是死无对证。
念及此,我毫无避忌的与顾长东对视,微微笑道:“我不知道顾公子为什么空口无凭说这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什么将军府旧人,什么左溪村妇,是人都知道我是齐王府的亲眷。”
顾长东闻言,揭穿道:“别以为穿的灰头土脸,就别没人认得你是哪府的人。我不妨告诉你,你离开集英殿去追那宫女的时候,早已被人瞧见。别的不说,但凭你这副尖酸刻薄的模样,也足够叫人记忆深刻。”
见顾长东已经开始着恼,出口毫无避忌,我不由微微一笑,讥讽道:“顾公子说我‘被人’瞧见,那个人如果只有顾公子自己的话,可就是空口无凭,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了。真不知顾公子这样诬告王府亲眷,齐王会作何感想。”
顾长东大约没有预料到我会这么坦然,不由沉下脸,重新审视我一番。
我则索性抬起脸,任他看。
最终,他语气不复盛怒,变为一片纯净的冷冽:“与宫女私下交谈,暗通曲款,还敢这么猖狂,真令人叹为观止。”
我一笑,学他口气道:“与王府亲眷私下交谈,还出口不逊,顾公子也一样很猖狂。”
我知道顾长东此人自视甚高,几次三番在我这里受辱,所以,我想他不至于会在外同别人提起,曾经在宫里,或者任何一个地方见过我。
不出我所料,顾长东见我有恃无恐,果然不想再与我交谈,匆匆离开,我目送他远走,心中一片空白。
虽赢了这一局,却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失落。
唯一期望的是,当时看见我走出集英殿的,只有顾长东一人。
经那样一闹,我也早已无心游园,料算此时顾长东已经走远,便打算趁没人留心,折返集英殿。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刚走到园子入口未远处,忽然瞧见不远处顾长东匆神色仓皇,匆匆折返。
迎面撞见我,顾长东皱眉不语,一把拉过我往院内走,还专拣已经清扫过积雪的湿滑石径走,我脚下不稳,几次差点滑倒,却被顾长东死命拉着,挣脱不开。
不由怒而发问:“你疯了么?”
不想顾长东竟一把捂住我的嘴,低声道:“不想死就别出声。”
我见顾长东神色之间不像作假,惊怒之余也忍不住惴惴的向后张望,走到园子深处的屋苑,房檐底下地面干燥,顾长东在石阶下犹疑片刻,便脱下身上大髦,铺在地上踏了上去。
回头向我伸出手,示意扶我,我犹疑着伸出手,立刻被他扯近身边,就这样踩着衣物,启开一间屋子的屋门躲了进去。
我还记得当时的震惊。
因为我从来都不知道,牡丹园有这么一间屋子,屋子就像一座迷宫,而迷宫的墙壁,全是一面面及人高的明镜。
我自问生平见过无数珍奇,却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明镜。
非银非铜,镜面比平静的湖面还更光可鉴人些,镜中人影清晰,犹如见到真人,乍一看时,叫人吓的心都要跳出来。
磨的再光滑的铜镜,里头人影也是模糊的,这样清晰的人像,我平生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