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一缕细流,仿佛被吸进酒杯里去似地落将下去,一滴不漏。精彩极了。曾几何时我也开始试着模仿老师,将德利壶高高地提起来、再倾斜、倒酒,然而酒几乎全都漏到外面去了。实在太可惜。自那以后,我便始终奉行这样一种毫无雅致可言的斟酒方式∶左手拿酒杯右手执德利,紧紧地贴近酒杯,倒酒入杯。
如此说来,以前公司的一位同事也曾说过∶月子小姐斟酒时缺乏风情。风情一词就足够陈词滥调的了,而斟酒的但凡是女人便要求其具有风情,这又真地陈词滥调得够呛。我悚然一惊,目不转睛地盯视着同事。不料同事感觉错位,走出店门后,来到黑暗处便要亲吻我。这可不行!我说。两手挡住步步紧逼过来的同事的脸,推将了回去。
“不必害怕的嘛。”
同事拨开我的手,再次将脸凑近了来,口中喃喃地说道。简直陈词滥调到了极点。我勉强忍住不喷笑出声来。
“今天日子也不吉利。”
我语气和表情都极为一本正经地说。
“不吉利?”
“诸事不宜。明天是大凶,又是庚寅日。”
“啊?!”
把张着嘴巴呆如木鸡的同事扔在黑暗之中,我迅速跑进了地铁的入口。奔下台阶之后又继续奔跑了一阵子,在确认了同事没有跟上来的迹像以后,走进洗手间如厕,然后仔仔细细地洗净了手。看着镜子里面头发有点儿紊乱的自己的脸,吃吃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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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雏(2)
老师不喜欢别人为他斟酒。不论是啤酒还是日本酒,总是自己动手仔细地斟酒入杯。只有一次,喝第一杯啤酒时是我为老师倒入其杯中的。我拿起啤酒瓶向着老师的酒杯倾斜了过去,这时老师的身体微微地颤了一颤,不,颤了大约三颤。然而一言不发。待酒杯满了,老师静静地端起酒杯,口中轻轻地咕哝了一声“干杯”,一干而尽。全部喝完时,稍微有点呛着了。一定是喝得慌张的缘故。他肯定是想尽快地喝完。我拿起酒瓶正要为他倒第二杯时,老师重新挺直了腰板,说道∶
“啊,谢谢。不过行了。敝人喜欢自斟自饮。”
从此以后我便不再为老师斟酒。倒是老师,偶尔会为我斟酒。
在公共汽车站前正等着,老师来了。我提前十五分钟到达,老师是提前十分钟到的。这是个晴空万里的星期天。
“这榉树刷拉刷拉地可真响哎。”
老师说道,举头仰望着车站近旁的几棵榉树。果不其然,榉树绿叶浓密繁枝柔韧。风,并不让人感到多么强劲,可是高高地伸向空中的榉树树梢,却在大幅度地摇摆。
虽然是炎炎夏日,然而由于湿度低,走进树荫处便十分凉爽。先坐公共汽车到寺町,再从那里步行了少许。老师头戴着巴拿马草帽,身穿比较素雅的夏威夷衬衣。
“这件衬衣,很般配嘛。”
我说。
“哪里。哪儿的话。”
老师语速很快地答道,并加快了脚步。两人默默无语地快步走了一会儿,老师随即又放慢了脚步。
“饿了吧?”
老师问道。
“哪还顾得上这个。气都有点儿喘不过来啦。”
我刚一回答,老师便笑出声来。
“还不是怪月子胡言乱语么。”
老师说。
“我可没有胡言乱语呀。老师你好时髦耶。”
老师对我的话不予回答,管自走进了路边的一家盒饭店。
“来一份韩式泡菜炒肉特制盒饭。”
老师对女店员说道,然后转过脸来,面对着我。
月子你呢?老师用眼睛催促道。菜单上名目太多,我搞不清应该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