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的投降正如程学启所言,是在天国败局已定,苏州失陷只是时间问题的背景下投降的,对于清方,他们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偏偏他们还自作聪明地拥众自保,其最终被杀,可以说是罪有应得,更可说是咎由自取,可怜、可恨亦复可悲。
此书中涉及到一个有趣的话题,就是洋枪洋炮、土枪土炮和冷兵器杂用的战争场面,历史上,太平军一直比清人更重视西洋武器,这和他们处于劣势,渴望借助某种事务扭转局面有关,也和他们较少受传统思想束缚不无关系;书中唐正财临终的遗嘱,慕王对野战炮的
珍视,众人对飞而复来号轮船的仰望,都反映了这一点,不过我仍然通过比王康王的对话(轮船走了无妨,忠王不能走),表明了相对于武器,士气和人心更为重要的观点,历史上的雨花台之战,太平军武器和兵力都强于湘军,却仍不能取胜,虽然原因复杂,但说到底,还是输在了士气不振,人心不一上;至于淮军,他们的态度稍稍复杂一些,一方面羡慕洋炮摧城拔寨的威力,和西洋战术步炮协同的实效,另一方面又虚荣心作祟,不欲在洋人面前示弱,当然,从清将对话中提到淮军也将练洋操可以看出,由于战争是最好的试金石,军事近代化的步伐一旦启动,便会一步步走下去,再也不会回头的。
书中穿插了很多准方言的对话,这样做,出于两个目的,首先,历史题材小说容易显得呆板严肃有余,生动细腻不足,这样的对话可以相对缓释一下这种倾向;其次,我的小说一向强于画面、气氛、结构,短于人物塑造和对话,这样的对话,也有助于对人物性格、对话的塑造勾勒,更多一份细致,一份关注。
需要指出的是,这部小说虽然是历史背景,我本人又是太平天国史爱好者,但小说毕竟不是历史论文,这里虚构的情节和人物是不少的,如按照史实,吴习玖是从绍兴而非太仓退守,他本人应该是独眼龙而非谭绍光部将;八叛将刺杀慕王系在慕王府会议厅而非城头(虽然李鸿章奏折说在城头),杀降时八人皆当场死亡,周文嘉并非突围后自杀;慕王的小妾、周文嘉的妻子照理也该称王娘,不该、至少不太合适称贞人,玉带桥也早就被程学启抢占,等等等等,当然,这些,都是为了情节的需要。
当然虚构还是建立在史实的基础上的,如玉带桥虽先陷,忠王的轮船却的确毁了其三节桥洞而出苏州;如吉四的许多情节是虚构,但吉四其人、其部众的困苦窘迫离心离德,和那封怪异禀帖,却是实在的历史真实;再如馊天安、彀天燕、渣天侯等可笑的爵名人物虽都是杜撰,但天国后期爵位滥觞,《来文底簿》里记载了很多连读音都搞不清楚的爵号,甚至有“叁零捌天安黄”、“壹肆陆柒天福邹”、“壹肆陆玖天豫龙有田”这样的封号,书中的描述,多少可以反映这样一段历史现实。至于蚕花和其家人的几段话,以及书尾乡民们的几段话,也同样间接反映了清军之暴,和天国政局之盛衰、民心之得失。
在万里之外的非洲从事创作,好处是能抽得出时间,能静得下心来,坏处是条件恶劣,资料匮乏,由于对这篇小说的分量估计不足,我在写这篇东西同时,交叉进行《天国志之天王本纪》这篇估计长达十万字的文言史传的创作,这也让我这些日子,过得分外地紧张和吃力,好在现在血城告一段落,而本纪也已进入尾声,终于可以稍稍喘息一下了。有兴趣的朋友不妨将两部书对照了看,也许会多一些心得和感想,亦未可知呢。
最后,要感谢一直关注这篇东西创作的朋友们,我于小说界素无瓜葛,因此关注它的多是些历史同好,希望大家在阅读时,尽量树立起“在看小说,听故事”的理念(天王本纪则只能当作历史读物看待,无可推诿了),以免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特别感谢万世德兄,为了满足他再次在我小说跑龙套(上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