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为玉楼好呢。”
他这样想着,清了清嗓子,温言道:
“亲家母怎么没来啊?”
“启奏陛下,臣婿母亲偶感风寒,卧床不起,不能前来面圣。”
玉楼听吴汉这么说,不由地一皱眉:婆婆昨晚又要茶,又要果子,折腾了她大半宿,害得她都没来得及听完吴汉给她讲“萧史乘龙”的故事,今儿一早还正言厉色地让自己给熬了一大碗枣子粥,一口气喝了大半呢,怎么“卧床不起”了?这个呆哥哥,也学会说谎了,哼!
王莽并未在意女儿神色之异,他公务太多,时间太紧张,这些家庭琐事,能快就得尽量快点儿打发:
“吴汉,你是个难得的人才,又是一家人,朕打算让你担当一个大任。”
吴汉的眼神里不觉泛出光彩:担当大任,当然再好不过,不管今后走哪条路都好。
“朕命你以驸马都尉,领潼关尹,”王莽神色肃然:“吴汉啊,潼关是京城通往中原的门户,朕这一大家子,就指着你这个女婿看家护院了。”
“陛下,吴汉不愿打匈奴,您不让他去也罢了,山东、淮南,盗贼蜂起,您怎不让他……”
“什么盗贼!”王莽怒道:“那都是朕之赤子,赤子懂么?朕看图谶上讲,‘赤子元元,禳以解之’,懂么?别说朕不晓得有没有盗贼,就是有,也要靠咱君臣修德正行,感动上天,让上天来收拾,剿匪?堂堂驸马都尉出兵剿匪,成何体统?将来史官写上一笔,后世人看了,不是以为咱大新是个土匪横行、治安恶劣的鬼魅世界了?”
“咱大新现在可不就是这么个世界么。”
严尤心里嘟囔,嘴上却不得不另有一番说辞:
“陛下英明,不过既是太平盛事,那就该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关禁废除,商贾行万里不持寸兵,您又何必派女婿守潼关看家护院呢?”
王莽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卿这回辛苦,先下去吧,明日早朝,听候封赏。”
“盗贼有没有的,家门还是得看牢了啊,朕这江山就是偷人家的,可别让人家再给偷了去,唉。”
王莽苦笑着立起身,一面摇头,一面往内殿走:宣室殿里,还有几大堆公文章奏等着他呢。
“潼关尹虽职尊任重,可兵权就太可怜了,守关兵额才九百,也难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看家护院是足够了,可要想做些别的什么,就……”
长安城的大街上人烟寥寥,天已不知不觉地黑了。
吴汉骑在黄骠马上正自出神,衣摆忽地被人拽了一拽,回头望时,轻车幔帐,伸出一只纤纤素手来:
“你上车,人家有话跟你讲。”
“不上,大街上,像什么样子!”
吴汉嘴里这么说,却还是离鞍下马,乖乖钻进车帐,迎面便是玉楼绷着的一张脸:
“说?为什么在父皇跟前说谎!”
“没、没有啊!”
吴汉不由得一凛,声音都紧张地发颤。
“又说谎!”玉楼更来火了,一张圆脸蛋儿涨得通红:“亏人家还叫你孝子!娘明明好好的,又能吃又能说,你怎么说她老人家‘卧床不起’?咒她么?”
“这个,这个这个,”吴汉脑袋飞快地打了几个转:“是娘她老人家叫我这样启奏的啊,喏,你也知道娘脾气不好,她自己也怕面圣时候哪句话说错,弄得大家不开心么。”
玉楼紧绷着的俏脸和霁了八、九分,口气兀自有些不依不饶:
“反正,反正说谎就是不好!人家要罚你——认打还是认罚?”
“认打,认打认打。”
吴汉忙抢着道。还是认打好,要是认罚,还不知这妮子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