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被这大圣国师王菩萨带到此地,虽说暂时有了安身之处。但实际上却是祸福未卜。看大圣国师王菩萨的举止,先前还有些收留之意,自己若能凭借灵明石猴的天赋被他收为徒弟,必能学得一身非凡本领,将来闯出另一片天地也未可知呢。
可惜可惜,这一切都被一个莫名的神秘人物阻止,这个人,绝非普通神仙,可以确定的是他的地位只在大圣国师王菩萨之上。而且,他似乎知道自己的命之所属……否则一只猴子的死活与他老人家何干?
石猴猜测了许多人物,如来?老君?菩提?观音?都有可能,又都不太确定。想了半天,石猴终于放弃,这场大戏的帷幕刚刚揭开一角,实在没有什么线索可言,自己身在此山中且能力未逮,还是省省力气吧。
是夜,石猴躺在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冥冥中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中注视着他,这感觉极为微妙,却自然寻不到源头。
他起身行至庭院中,只见屋顶的飞檐角下镶嵌两枚通亮的明珠,将整个院子照得亮如白昼。院内花团锦簇,清香宜人。
大圣国师王菩萨居于泗州,其实此处仍是南赡部洲地界,悟空行来时山下还是冰天雪地,山上却是晚春时节,真是神仙地界,不比寻常。
悟空行至一株桃树下,微风袭来,偶有花瓣落下,袅袅婷婷空中流转,仿若这空中的轨迹便是这花瓣的一生,迟迟不愿落下。
石猴接一瓣在手中,不禁心有感触:须知这花瓣,自落下时便已死了。世间熙攘众生,与这桃花何等相似?
生时拥做一团,热闹非凡,死亡时却孤零零落下,湮灭入土,哪会有一人相随?生,喧嚣;死,静美。悲哀,又何尝不是幸事?
怕的是,有一种生,不如死。
石猴遥想美猴王的一生,不由得自心底打了一个寒噤。石中迸出,出海学艺,海中取宝,自封齐天,大闹天宫……这都是风光无限的事,然盛极必衰,自被压于五行山下之后,美猴王再无当年叱咤风云之嚣张跋扈,转而成了一个头戴紧箍,做事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的打手,再后来呢,历尽磨难了,取经了,成佛了。
成佛了,成佛了,佛便是空了,佛便是虚无了,佛便是烟消云散了。那个齐天大圣,没了,那个大闹天空的美猴王,没了,那个大师兄没了,那个身着虎皮裙大喊“妖怪哪里走!”的正义的化身,没了……甚至,当初那个不着寸缕的赤条条的天生地养的石猴,都没了。这世上只多了一尊木讷的双目微闭的手持念珠的如行尸走肉一般的佛,多了一个无欲无求无痛苦无欢乐无生无死无增无减无牵无挂的佛。
这于天性烂漫、追求自由与叛逆的美猴王而言,究竟是正果,还是消亡……
石猴越想越怕,不觉已将自己手中的桃花瓣揉得粉碎,鲜嫩的汁水落在手心,清凉的感觉转瞬即逝,唯余一丝淡的几近看不见的痕迹。
这就是命!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美猴王的命,早已注定,那是一条万千神佛认可的道路,无人可逆,无人可抗拒。
而我,有我自己的命,哪怕如这花瓣一般碾落成泥,我也不会屈从于别人的道路。
夜,无眠的不止石猴。
大圣国师王菩萨正在内室与小张太子对话。
“徒儿,你见这石猴时,他在做些什么?”语气恬淡平和,一如菩萨素来宝相。
小张太子恭敬而立:“回师父,彼时石猴身体僵直,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显是被师父的**术冻僵了。”
“你可能看出他的修为?”
“回师父,这石猴年纪虽幼,却已是人仙一品的道行,修为么,半点也无,徒儿也觉得奇怪。”
“嗯,你看的不错。”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