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有点恍惚。
“我羡慕过,嫉恨过。憎恶过……被束缚了翅膀的鸟儿。终于是飞不动了。病了、倦了,奄奄一息,我就顺便送了她上路。”
顾妍蓦地睁大眼。
“怎么?觉得我很可怕?”
太皇太后呵呵地笑:“可不是吗?人心就是这么的可怕……”
顾妍闷闷道:“您没有必要与我说这些。”
无论如何。那个人都是她的姨外祖母,顾妍虽与她素昧平生,但也不乐意听到这些。
“你果然还是与她有关联的。”太皇太后闭上双眼,“这就是报应,从你出现在我面前起,我就知道,我的报应来了……不,不对,报应早就来了。”
她抬起手,枯瘦如柴。
顾妍曾记得,这双手,曾经有多么的美丽细嫩。
“我该多谢你。”太皇太后如是说:“你让我多活这几天,我心满意足。”
顾妍正色道:“我并非是为了您。”想了想,又补充道:“您并不值得。”
这是迁怒了……
微不足道的反抗,做给谁看?
太皇太后“嗤”地就笑出了声:“你这性子,令先究竟看上了你哪里?”
心里却想着,大抵确实是这样的。
她老了,累了,走不动了。
这辈子这么长,又这么短,弹指一挥间,什么都没了。
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想起那日醒来,那个驼背年老的婆子充满冷意的眼神,太皇太后就知道的,她再也没有将来,更没有所谓的来世。
她这辈子害过许多人,完颜霜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却是最特别的一个……她就是上天的宠儿啊!
却偏偏终结在自己的手上。
所以那个驼背的老婆子来报仇来了……
用来世,换今生几日苟活。
说实话。
不后悔。
真要自己含着一口怨气,看郑三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还不如魂飞魄散来的痛快!
胸口泛起阵阵冷意,她想,应该差不多是时候了。
憋在心里这么长久的话,吐出来,总算舒服了。
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一只明黄色绣莲花纹小锦囊,用鲜红色的丝线紧密缝实,痕迹斑驳,显而易见已经有些年头。
“这东西你拿着,以后的路,你就慢慢走。”太皇太后将锦囊给了顾妍。
入手微沉,捏着似乎是一粒珠子。
“这是什么?”
“是什么别管,你只管随身带着便是。”她缩进轮椅里,低缓了声音慢慢说道:“我不至于这时候还要害你。”
顾妍便敛眉不再多言。
太皇太后已经很累了,顾妍推了她回宫。
当天晚上,就传来太皇太后薨逝的消息。
丧钟大鸣,从皇城直冲云霄,这位曾权倾一时的女子,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太皇太后临终前遗诏,着丧期一月,无需大肆操办丧仪。
顾妍掰着手指算了算,顾婼和纪可凡的婚事在八月,太皇太后薨逝若还需国丧,势必要让顾婼的婚事延后……她是事先全部都考虑好了?
这一点无从得知,顾妍的心情也有点复杂。想了许久,到底是将太皇太后给的那只小锦囊放进贴身携带的香囊里。
太皇太后的丧仪办得十分低调,成定帝按照她的遗命,以最普通的规制,将其厚葬入定陵玄宫。
这一个月燕京忌笙箫歌舞,忌婚庆远行,过得十分安静。等到六月末丧期解除了,难免要渐渐热闹起来。
白水书院的学生便去沂山采风。
沂山地势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