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这世上老爷子还认得的人,就剩下你和我了,乔监军在沉阳生死不明,对了,去把邓长雄和钱谦益叫来,朕有话给他们说。”
章东答应一声,连忙掉马退回到后面队伍。
刘招孙目送章麻子远去,叹了口气,微微闭上眼睛,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前面走下驿道,进了村子,队伍有些拥堵。
他的思绪却是格外清醒,惠登相反水的消息其实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禁缠足令在江西竟然如此难以推行。
这段时间他在反思,是不是对明国降官太过宽容,相比以前的严刑峻法,现在未免矫枉过正。
思绪纷飞之际,一阵铃铛声在耳畔响起,睁开眼,是钱谦益骑着毛驴来了,邓长雄跟在后面。
钱谦益患有风痛之疾,不能骑马,也碰不得凉水,他在江南时习惯骑驴,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进入大齐,特意下旨,恩准大学士可以骑驴,尽管骑驴有碍观瞻且有违礼法。
“大学士,临川的事,你知道吗?”
钱谦益从容答道:“章将军刚才告诉臣了,陛下准备如何处理?”
“朕想先听听你的主意。”
大学士左手抓住毛驴缰绳,右手抚摸胡须,思索片刻,便有了答桉。
“回陛下,臣以为要杀,而且要大开杀戒。”
太上皇没想到钱谦益会做出这样的反应,诧异道:“说来听听。”
“请陛下赦臣无罪。”
刘招孙大手一挥;“言者无罪,大学士请说。”
钱谦益让小毛驴靠近太上皇一些,压低声音道:“陛下,臣以为,如今大齐之患在内,而不在外,”
“在内?”身材高大的御马充满兴趣望着面前那匹小毛驴。
“自沉阳叛乱,康首辅、陈新等人伏诛后,朝内主张恢复前明法制者,气势明显上升,甚至能左右国策,以长远计,必须打压这股势力,此次临川叛乱就是个机会,目下虽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惠登相和朝廷守旧势力勾结,然照此发展下去,南明降官,必定与朝内陈新一党串联,到时尾大不掉,当如何处置?”
太上皇勒紧缰绳,胯下坐骑正在调戏小毛驴。
“那么大学士属于哪派势力,你是主张全面恢复《齐朝田亩制度》,还是主张彻底废除?你与卢象升交好,还是和乔监军一党?”
钱谦益翻身下驴,跪在尘土飞扬的驿道上,磕头不止。
“陛下明鉴,臣无党无私!若论结党,臣结的那是陛下的党······”
“好了好了,起来吧,朕只是随口一说,大学士何必如此,别把袍服弄脏了,待会儿还要给临川王祭祀。”
钱谦益连忙起身,再次骑到小毛驴背上,毛驴悲鸣一声。
“陛下至纯至孝,堪为万人景仰!临川王泉下有知,也当知圣朝隆恩·····”
“好了,说正事。”
临川王是刘招孙追封刘綎的爵位,如果刘綎是他亲爹的话,太上皇就要追封刘大刀为先祖太祖之类了。
钱谦益朝太上皇拱拱手,继续道:“陛下明鉴,江右各地,民风淳朴,而程朱流毒甚深,口称天命之性,气质之性,其实自欺欺世,前明之所以破败,近半源于此,陛下兴王师入关,所向披靡,而南明所谓忠臣者,无事袖手谈性情,有难一死报君王,于事无补。所谓误人才,败天下事者,宋人之学也。”
见太上皇微微颔首,钱谦益接着骂道:“让天下读书人入故纸堆中,耗尽生平气力,做弱人病人无用人,皆晦庵(朱熹)为之也!”
“临川乃朱熹故里理学之乡,自宋以来,历代各朝奉敕,其实已与山东曲阜无异。先前大祭司已详细说过,临川一地,贞洁牌坊不计其数,所谓贞女列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