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任重事繁,不是外行所能插得下手的,索性唬你一唬,教你望而生畏!
于是罄其所有,将帐簿全数捧了出来,总计上百本。李鸿章略略翻了翻,忽然把身子向后一靠,笑道:“这些帐,条目繁多,今天晚上是一定看不完的了,我带回去看一看,明天日落之前,一定奉还。”
不等吴煦有所反应,紧接着便大声喊道:“来啊!”
“嗻!”带来的四名亲兵,暴诺一声,走了上来。
“把这些帐簿,替我包起来带回去。”一直很随和的李鸿章,忽然扯起了官腔。
那四名亲兵是早就得过吩咐的,答应一声,领头的那个从怀中往外一抽,将一大块黄布方方正正地展开。两人对角扯住,往帐簿上一覆,接着兜底一翻,黄布已垫在帐簿下面,跟着四手相交,做成一个大包袱,抬了就走。
“今晚上打搅了,”李鸿章面上酒意全无,拱拱手说道,“我回去看帐!”
吴煦目瞪口呆,眼怔怔望着李鸿章扬长而去,竟连应有的客套都忘记说了,半晌才恨恨地一跌脚:“李少荃,你好狠!”
确实是狠——当初杭州陷落,上海危急,在一片惶惶之中,极力鼓吹引淮军援沪的,正是吴煦!现在李鸿章忽然翻脸不认人,真是再也想不到的事情。
李鸿章却是志得意满,回到巡抚衙门,连夜召集精于计算的幕友,包括周馥在内,点起明晃晃的巨烛,分工负责,逐本逐项地盘查账簿。结果算下来,上海道上的每月关税及其他各项收入,足足达到了五十多万。
这一来,李鸿章对上海道的财务状况便了如指掌——倒不是说吴煦贪污,单从账上来看,还算清白,毕竟这么大的数额,任谁也没有这个胆子。吴煦之所以惯于少报,是为了让旁人摸不清底细,这样拨起款来,给谁不给谁,给多还是给少,早给还是迟给,全在他的手里,给了他从中把持的机会。
虽然在账目上没有寻到吴熙的把柄,但这样的巨额收入,李鸿章不能不眼热,立刻便下了决心,这个上海道,一定要想法子换成自己人才好。
于是过了几天,先执行“去其羽翼”的一步,具名严参,把平日里奔走于吴煦门下的候补知府俞斌、候补县丞闵钊、金鸿保,一举革去。一时之间,上海的官场震动,而吴煦心慌意乱之下,再也不复往日的气焰。
藩司衙门中的关卓凡,却不动声色,只是从旁观察,将李鸿章这一系列行事的手法,默默记在了心里。
李鸿章和关卓凡两人联衔,奏请试办电报的折子,终于得到了朝廷的正式批准,指明限于江苏省的范围之内,优先军务,所谓“军过线留”。而在名称上,也把原来用的“电线”、“铜线”等叫法,统一规范成“电报”二字。办电报的一应经费,则由藩司衙门和上海道衙门统筹。
这一下,四合公司注定要发达了,利宾和金能亨笑逐颜开,大忙特忙起来。现有的电线器材,必定不敷使用,于是一方面加紧向海外订购,一方面就地请人赶工,制作线杆。
李鸿章的一念之差,将这样巨大的利权拱手相让给关卓凡,却还犹自不觉。说来也难怪,人不能生而知之,虽然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但到底不曾真正接触过洋务,而且囿于见识所限,也不能像关卓凡一样,预计到日后电报的发展,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抚台,我先替你把两军联络的线路架起来。”关卓凡向李鸿章示好,做一个顺水人情,“这样你指挥淮军和轩军,都可以得心应手。”
“不敢当,”关卓凡的客气话,李鸿章只能表示心领,“轩军自然是逸轩你来指挥。”
“都在抚台的麾下。”关卓凡说道,“请问抚台,一旦仗打起来,你的行营要设在哪里?”
“自然是设在前线的嘉定。”李鸿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