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地山是兵部侍郎衔,在天津管理三口通商事,对洋务当然有所了解,朝廷选他来查,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只是崇地山奉派了这样一个差事,下船伊始,就先封了电报处,这样大张旗鼓,倒是想不到的事。这个杀威棒打得不轻,可见来者不善。”
“我调些兵,进城来给他起哄,把他吓跑了完事。”张勇跃跃欲试地说,“就说长毛打来了,不信他不滚蛋……”
“胡说!”关卓凡把脸一沉,张勇吓得收了声,不敢说话了。
崇厚这个人,关卓凡当然知道。印象最深的,是他后来在光绪年间出使俄国,私自与俄国人签订条约,许诺了大量利益,允俄国永远占据伊犁,结果被朝廷定了“斩监侯”的罪,几乎就要杀头,算是戴了帽子的卖国贼。这些在后世都是有定论的,没想到现在是他来查办自己。
“电报是洋人的四合公司办的,”利宾硬着头皮说,“他想栽到轩帅的头上,也没那么容易吧。”
“毕竟电报房就在县衙里面,总不成说轩帅不知道?”刘郇膏摇摇头,“得另外想个说法。”
“我倒以为,这件事里面,有可疑。”一直没说话的杨坊,此刻开口了。
“哦?启翁的意思是……?”
“崇厚既是由薛抚台和徐长山陪着来的,那么决然是先到南通,后到上海。刘先生猜此事由他二人而起,我想是不错的。”杨坊侃侃而谈,“只是有三点可疑之处,说不通。”
“请问启翁,是那三点?”
“崇厚能任三口通商大臣,管洋务,可见必定是议政王一脉的人,跟轩帅是同一条路子上的,焉有自己人整自己人的道理?这是其一。”
“唔……敢问其二是什么?”
“既然要大张旗鼓,封了电报处之后,就应该动用钦差关防,将道署县衙一干人员提去勘问,猝不及防之下,则真相不难水落石出。现在只是封了一间电报房,有什么用?看上去雷厉风行,细细想来,倒好像是专门来告诉轩帅一声:当心,我来查你电报的事情了!”
这句话彷如拨云见日,令到众人不由都“哦”了一声,彼此相视,都缓缓颌首。
“第三点也颇值得玩味——轩帅去客栈请圣安,崇厚开门召见,宣明圣旨,才是正办,岂有拿什么‘天色已晚’来做托词的道理?看上去是公事公办、崖岸高峻的样子,然而说成是特意留给轩帅一晚时间,以做对策,又何尝不可?”
原来如此!大家都佩服地看着杨坊,心说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单是官场中的这份见识,就无人能及。
“佩服,启翁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刘郇膏点头说道,“如此说来,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替轩帅想一个好说法出来。”
第二天一早,由江苏巡抚薛焕带领,在上海的五品以上官员,齐集正阳客栈的大厅,恭请圣安。
大厅里已经布置过了,显得肃穆庄严。钦差大臣、三口通商大臣崇厚,穿着二品服色,站在南首,仰面答道:“圣躬安!”,这个仪式才告完成。崇厚随即将手虚虚一扶,说声“各位请起吧”,大家才敢站起身,垂手立在一旁,等他发话。
“这次上海一战,官军和地方上戮力同心,诚然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捷,圣心甚慰。然则功是功,过是过,朝廷的纲纪不能不维护,中外之防亦不能不守。兄弟这一次来,就是要查一查,洋人在上海县私设电报的事情!”说罢,面无表情地喊了一声:“关藩台。”
“在。”
“奉旨,有话问你。”
“是。”关卓凡从薛焕背后疾趋出列,来到崇厚面前,将袍袖一撩,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薛焕和那位已经调职,还未动身的徐长山看见了,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当**关卓凡逮捕何桂清何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