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道远!”
“有六哥的指点。我勉力去做。”
恭王微微一笑,随即敛去笑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说起清议。以前倭艮峰做领袖的时候,老夫子虽然滞而不化,但到底是个肯讲道理的人;这两年,倭艮峰愈发沉默寡言,卫道之士,似有往徐荫轩周围聚集的意思。这个人——”
恭王一声冷笑:“可就是冥顽不灵,根本没有道理可讲了!”
“六哥,我以为,‘清议’也好,‘卫道之士’也罢——都不要有什么‘领袖’。”
恭王微微一震。
蛇无头不行,守旧卫道之士,人数虽多,但若无具备足够号召力的领袖,形不成合力,反对新政、洋务的能力,就会大打折扣。
“帝师”——是一个颇具号召力的身份。
“逸轩,你见得深!”
至此,两个人已形成共识:不论为公为私,都必须“去徐”了。
恭王沉吟了一下,说道:“逸轩,你觉得,徐荫轩弘德殿上唱这一出,后边儿,有没有倭艮峰的……提调?”
关卓凡微微皱眉,说道:“我也说不好。不过,倭艮峰虽然守旧,却是真道学,知进止,守分寸,不像徐荫轩,半桶水的学问,只是拿来妆点道貌罢了。”
恭王点点头:“嗯,‘知进止,守分寸’,确是倭艮峰之‘的评’,他应该不会做帝师不该做的事情。不过——”
顿了一顿,恭王说道:“徐荫轩到底依附倭艮峰。”
关卓凡明白恭王的意思:“是,倭艮峰的面子,不能不顾。”
“小房子”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片刻,关卓凡开口了。
“我想,弘德殿这个差使,”他的脸上,挂着一丝狡黠的笑容,“最好是叫徐荫轩自己开口请辞——他若脸皮太厚,赖着不走,最好……倭艮峰能替他醒醒神儿。”
“哦?”
恭王的眉毛,微微向上一挑,随即笑道:“好,能者无所不能!逸轩,我静候你的佳音。”
“这个事儿,自然要请六哥主持——我就是跑个腿儿。”
“我不跟你来这一套——”恭王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到时候,若有要我‘跑腿’的地方,尽管开口。”
“那——我就先谢过六哥了。”
“唉——”恭王似笑非笑的,“逸轩,这个事儿,说起来,也要怪你。”
关卓凡微微一愕:“请六哥明示。”
“你也是‘帝师’——弘德殿的差使,你如果可以常川入直,皇上哪里有机会受小人的蒙蔽?你说,这个事儿,怪你不怪你?”
原来说的是这个。
“当然,”恭王含笑说道,“你确实是太忙了!”
关卓凡苦笑了一下,说道:“六哥这话,真叫我羞惭无地!原本以为,自己分身有术,可是,到底不过一颗脑袋、两只手罢了!”
顿了一顿,又说道:“其实,就算我常川入直,也不见得能够如六哥说的,真对圣学进益有所助力——六哥是太高看我了。”
这句话的意味就深了,大约有这么两层意思:第一,现在的“圣学”是没有“进益”的;第二,也是更重要的——换了谁来做这个“帝师”,都是那么回事。
两层意思拢在一起,不啻在暗示:这个学生,根本是教不好的。
“回想起来,”关卓凡摇了摇头,“当初接这个差使,实在是太冒失了——真正叫不自量力!”
恭王深沉地看着关卓凡,眼底隐隐有异样的光芒:“你不容易!”
顿了一顿,语调变得冷峭:“我也不容易——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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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奉上,二更下午五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