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電梯已經抵達一樓,她埋著頭往前走,他在後面不緊不慢,距離不遠不近,正好能讓人看出來,這兩人是一起的,至於什麼關係,卻不好下定論。
這一幕落在車內的紀同眼裡,就是這麼個感覺。
紀同從后座下車,站在車旁看著過來的兩人,然後衝著走在前頭的孟綏而一笑。
孟綏而看見她,從來只有驚沒有喜,現在甚至一想到身後還有簡斯丞,她莫名有點緊張,她害怕自己平靜的生活再一次被攪得渾濁不堪。
這個女人在她十三歲那年,已經把她的生活攪渾過一次。
紀同沒有貿然地上前打擾,她知道女兒十分抗拒她的出現,所以每一次出現都要深思熟慮。
孟綏而正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聽得身旁簡斯丞說一句:「我到前面等你。」她意外地看著他,他又說:「要是臨時改變主意,給我個信息就行。」
簡斯丞往前走時,紀同也沖他微微一笑,簡斯丞略一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女人很漂亮,披著長長的黑色波浪捲髮,柔美且很有風韻,孟綏而的五官和她有幾分形似,一眼就讓人曉得,這是一對母女。
單是這麼簡單的一個照面,紀同就看得出來,這個青年男子和她平時接觸過的男孩不同,他身上沒有一絲拘謹,有一股渾不在意的勁。
她來不及憂心,孟綏而就拎著行李過來了。
儘管對待女兒再小心翼翼,有些事當媽的該關係還得關心:「剛才那個是……」
「我鄰居。」孟綏而回答得簡短且冷淡,並且希望這個話題到此為止,所以她很快主動問道:「你過來有事麼?」
把紀同想再過問兩句的話堵住了,紀同噎了一下,只能硬生生咽下她的關心,「你不和媽媽聯繫,那麼我只能自己過來看看你。」
「抱歉,你來得不巧,我現在準備去我爸那。」孟綏而說。
紀同是一直知曉這件事的,對於女兒的很多事情,她無從插手,尤其是現在,孟綏而幾乎可以完全獨立,連生活所需的費用都不跟她拿,孟綏而一直在想辦法脫離沈家,順便慢慢地脫離她這個母親。
但是紀同絕不可能放開自己唯一的女兒。
她想了想說:「時間還早,陪媽媽吃頓飯怎麼樣?吃完飯我再開車送你過去。」
孟綏而沒有立刻拒絕,她盯著前面的車窗沉默了一晌,說:「我以為我很討厭你,但好像並不是,我不討厭你,尤其是時間越久,我越沒有感覺,但是我也不想和你太過親近。」
紀同卻只注意到其中一句,「沒有感覺,這是什麼意思?」
孟綏而沒有搭這話的茬,接著說:「我不想親近你,所以你對我的親近只會讓我為難,我已經做出最大的讓步,其餘的妥協恕我辦不到,目前這樣的局面,是你們當初不給我爸留餘地的結果。」
她說完從紀同身旁經過。
「所以!」紀同轉過身來,「這是你給我的懲罰?你到現在都不能原諒我?」
「我不恨你,」孟綏而稍稍回了頭,說:「但也不想看見你。」
簡斯丞停車的位置並不遠,那邊最後兩句對話他聽得見,孟綏而過來的時候,他正在剝糖,等她走近他身旁來,他把糖遞到她嘴邊。
孟綏而下意識往後仰……
「別躲。」他說:「張嘴。」
然後他跟投幣似的,把糖摁進她的嘴裡。
「什麼味道?」他問。
「草莓。」
是草莓奶片,孟綏而看著他,不是很確定地問:「你……喜歡吃奶片?」
簡斯丞面不改色,「我吃奶片犯法?」
「……」倒也不至於。
「解饞。」他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