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这么对他说的时候,他的眼睛幽闪了一下,将我冰冷的手放在掌心搓着,又附在嘴前呵气,温暖我的手后,淡不可闻地说了声:“是的,那恰恰是朕现在的心情。”
也是我现在的心情。没说话,顺着他的姿势轻依在他胸前,缓缓闭上眼睛。
翌日,经天子又没有上朝,后刘公公来传大司马请柬,我拖着身子起来为他更衣,像聊着家常似的漫不经心道:“最近常见大司马进宫来。”经天子恩了一声,道:“四日前大批义军开始频频滋事,甚为严重,八州四郡都在水深火热之中,大司马为此烦恼不已。”
我没有再问下去,后宫女人不得干预朝政,笑着说:“这些朝堂的事臣妾也不懂,不能为皇上分担,只愿皇上龙体安康。”经天子感动看着我,说悦容真好。我又道:“臣妾一直想问皇上了,为什么早前明明是臣妾伤了您,您却下旨要捉拿夜枭呢?”
经天子展袖掩嘴,笑道:“你是第一个敢对朕破口大骂,又大打出手,还差点让朕做不了男人的女人,如此稀罕宝贝朕怎么舍得抓去砍头?”
不知怎么的,这句话令我想起了司空长卿,看来这两人的审美理念都有点扭曲,怕是日子太安逸了才偏爱受虐。
又听他说:“偏偏朕当着众人的面落进莲花池,又脸上挨了巴掌肿得厉害,说意外怕是瞒不住人,后想起大司马曾跟朕说,国内有一支最庞大强壮的义军队伍,以枭为旌旗,便怀疑那义军首领是盗贼夜枭。于是朕就将他拖出,既能抓到乱贼,又能保住你,何乐不为?”
我微微皱眉,在劫化身夜枭行盗是为寻找某样东西,又怎会与义军扯上关系?多半是广成昕无端猜测。抬头见经天子笑得些许得意,便顺着他夸道:“圣上您真是英明。”经天子宠溺地指了指我,大笑而去。
我一个人坐在屋内,想想又觉得不对,经天子说义军是四日前开始作乱,四日前不正是我入宫那会?心头顿时不是滋味,在劫,你别是瞒着姐姐在做其他什么事吧?
后招来姹紫嫣红,将昨日落水后的事询问了一遍,嫣红说:“当时圣上龙颜大怒,一巴掌便要打湘妃娘娘,湘妃娘娘当时不哭不闹,也不躲不闪,圣上就没打下去,叫人将她打进冷宫。”
舍不得打,那这冷宫也就住不久了。我起了身驻足窗口深思,看见一只白鸽站在枝桠上,笑了笑,更衣去了趟冷宫。
冷宫是为永深殿,听说曾经是太祖皇帝生前最宠爱的丽妃的寝宫,后来丽妃为让自己儿子当上皇帝便行巫蛊之术,以长针扎着写上皇后和太子之名的小人,后被揭发在这里孤老终身,再后来那些犯错的妃嫔也都被丢进这个地方,这里就成了冷宫。
后宫的女人为了自己儿子尊荣,总会不计一切代价的,不是么?
我站在永深殿前,看着这座曾经最奢华气派的宫殿,变成了如今这般残旧不堪的模样,白墙破出无数筋脉般的裂痕,斑斑驳驳,像一个女人布满皱纹的脸,苍白,苍老。
踏着满地的荒草踏入殿内,看到史湘妃静坐在梧桐树下,仅有一个忠心的姑姑服侍。她的脸上看不到悲伤,就这么静静看着飞龙瓦檐围出的四角天空发呆。已卸去了华贵的宫袍,换上一身清雅淡素的碎花裙,宽松云发只别着一只赭色桃木簪,美丽更甚雍容。
竟觉得,她在这里比从前快乐。
但她却冷冷地对我说:“别以为你赢了,本宫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孤傲地走的我的面前,二话不说打了我一巴掌,“这是为本宫所受的委屈打的!”又打了我一巴掌,“是为本宫无辜受牵连的儿子打的!”第三个巴掌,她说:“是为你那早已泯灭的良心打的!”
都落到这种田地了,她还是如此性子,果真是刚强不屈的女子啊。我暗叹着,忍住脸上火辣辣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