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要出生了……”
在劫问道:“先生,阿姐如今身体还能承受分娩之痛么?”
蔺翟云面色沉郁,虽未言语,我等皆心知肚明,寻常女人生孩子已如临渊求鱼万分危险,更何况我现在发烧又中毒?
我咬牙道:“能,我能撑下去!”撑不下去,也得撑!
蔺翟云道:“在劫,看看附近有没有山洞,最好旁边还有水源。”
天色已暗,深山密林中枝桠摇晃,如鬼魅幽魂,潺潺山水却似救命圣药,驱散一切惶恐。沿水源而上,寻得一处山洞,洞口杂草丛生,蔺翟云大喜,道:“夫人分娩必要热水,要烧热水必先生火,黑夜生火唯恐被杀手发现,所幸苍天怜悯,有山洞可挡当遮蔽,在劫,快点带我们进去,稍后再砍些柴禾,干柴生火,湿柴堆放洞口,掩人耳目。”
在劫将我们扶进山洞后便依蔺翟云所言前去砍柴,山洞中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我痛得撕心裂肺,黑暗中伸来一双温暖的手与我相握,“夫人,再忍忍……”我断断续续道:“先生,若我待会撑不下去了,你务必要为我保住孩子。”双手随即被更加用力地握紧,蔺翟云道:“夫人,你没放弃我,我也不会放弃你,我以生命发誓,必保你与孩子安然无恙!”
不知过了多久,在劫砍柴回来,在洞内生了火,亮光驱散了黑暗。
山洞很深,一端是堆满杂草柴禾的洞口,另一端却深不见头,不知通往哪里,山壁前有一个火架,架上搭着一只破旧的钢盆,显然很久以前曾有人在这里躲避过,方才正苦于如何烧水,此刻迎刃而解。
蔺翟云曾为我接生过一次,第二次便顺手许多。轻车熟路地分开我的双腿,口授我吐纳之法,呼气,吸气,呼气,再吸气……我咬着头发,汗涔涔地瞪大着双眼,看向爬满青苔的山顶,思绪早已游离在虚无缥缈的梦境中,那个美好却永远不会实现的美梦,梦中,我为晚风生了一个女儿,萧柔,是的,她叫萧柔。
我在想,如果这个孩子真能生下来,如果这个孩子真是个女孩,那么,一定是晚风在冥冥之中庇佑我,那么,无论命运给予我多少的苦难和折磨,我都会坚强勇敢地活下去,活得平静,平静地做着一些事,喝水、吃饭、失眠,想着那些苍凉的岁月,还有那些我曾经爱过恨过的人们,也会很疼痛地想晚风,他送我的那朵花,将永远绽放在我的背脊。
这是不是他想告诉我的道理?有些人就算再也看不见了,也会像那朵曼珠沙华一样,永不凋谢?
但是,我的孩子,为什么你迟迟不肯出来?是在怨恨我杀了你的父亲,所以才如此折磨着我?
漫长的疼痛,我几欲昏厥过去,在劫三番五次为我灌输真气护体,拖累得他面色如死。
“呜哇——”婴儿的啼哭声破开苍穹。
恍恍惚惚中,听见蔺翟云欢喜道:“恭喜夫人,是个健康可爱的女娃。”
那一刻,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肆意流满了我的面容。
“让我看看她……我的女儿……”
在劫将我扶起,依靠在他胸膛,蔺翟云解下外衣裹住幼儿,然后递到我的面前,刚出生的孩子,如猴子一般,整张脸皱巴巴的,却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对她而言陌生而全新的世界。那眼睛,是如此干净透彻,我托起她的小手亲吻,祈祷着,愿她一生都有如此清澈的眼眸,永远快乐,无忧……
突然,天地一声巨响,雷声轰轰,整个山洞随之摇晃。
我很快便明白过来,这非是打雷,而是有人在以火药炸山。
长乐郡主的杀手们,如鬼魅般如影随形,势必要置我于死地,不死不休。
随着一声声轰响,山峦越摇越烈,山洞承受不住重力,不时有滚石轰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