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夏天或许只有一场,天气预报从半个月前开始就预示明天有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他不可以迟到。
现在再睡过去总有种无法准时醒来的危机感。
林殊止决定不睡。
酒店老板养了条中华土狗,一到点就开始叫,比闹钟报点还准时。
狗叫声响起的时候,林殊止出了门。
天气预报诚不欺人,在前几次预告雨天变晴天后终于准了一回。
林殊止出门时已经起了风,下公交到剧组时早晨八点的太阳已经被层叠乌云遮挡。
今天任务繁重,前一天秦阳交代过所有人不许迟到,工作人员一个到得比一个早。
但排了戏的演员里,他算是早的那个。
抢时间谁早谁先上,林殊止被拉进了化妆间。
他是最孤独的成功者。
化妆间里人员还未就位,林殊止只是被人半拖半催地拽了进来,进来了也只是干坐着等。
他最常用的化妆师还在啃面包当早餐,让他稍候片刻。
几乎一夜未眠的副作用在此时显了效,林殊止坐在椅子上,面前补光灯很亮,依然抵挡不住他睡意在酝酿。
半梦半醒间,他不知怎么就联想到自己是坐在审讯室里不愿招供的犯人。
他努力想去看清用大灯照他脸的警官,马上就要看清之际——
“我靠。”
背后突然有人叫了一声。
林殊止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那点睡意也顷刻间烟消云散。
眼前哪还有什么警官,只有镜子里站在他背后的李安。
李安是他最常用的化妆师,几乎负责他整部戏的所有妆容,两人共同配合着工作了近一个月,关系可以说是相当不错。
李安年纪比林殊止稍大些,所以林殊止一般都叫她“安姐”。
平常化妆时间如果漫长些,李安会主动找他闲聊。大多数时候是某一路小明星的八卦传闻,也有一些相当私人的东西。
比如李安是家里倒数第二个女孩,原名叫李招娣。
再比如李安家里最后一个孩子是男孩。
还比如李安年满十八那年就改了名,鲜少有人知道她的曾用名。
林殊止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眼里无光地注视着镜子里的李安。
李安看起来早餐吃得仓促,嘴里鼓鼓囊囊地还在嚼动着,手里也拿着盒草莓酸奶,嘬了最后一口后将塑料盒扔进了化妆台旁的垃圾桶。
“你昨晚做贼去了?”李安扯了张纸边擦嘴边问他。
林殊止打了个盹思维还很迟钝:“安姐早上好。”
“醒了吗你?”李安抓着他肩膀狠摇了摇。
“醒了醒了,别摇了安姐。”李安人小力气不小,林殊止被晃得晕头转向,在椅子上软趴趴的东倒西歪。
他徐徐睁开眼睛,视线对上镜子里他那张似鬼非鬼的脸时再次被惊了一跳。补光灯一点也不柔和,直直地射过来更映得他脸色死白。
李安将他头从前往后掰,仔细观察过他眼底那两团乌青后又夸张地叫了一声:“怎么弄成这样?今天都不用给你上厚粉底了。”
林殊止:“角色需要嘛,我昨晚没怎么睡,弄得更逼真点。”
今天需要拍的雨戏妆容比较高难度,要求的还原度也很高,要体现出角色的苍白无力感。
林殊止抓着这个不容易让人起疑的点随口就开始胡诌。
李安果然没生疑:“那再逼真的姐也能给你化出来,熬夜多不好,会把身体熬坏的。”
她思维反倒逐渐往另一个方向跑偏,开玩笑地质问林殊止:“还是说你觉得我的技术不能达到足够逼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