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來。
我聽得入神,但馬上恢復過來,自言自語地說:「啊,還有幽默感呢。」
我很擔心,她看上去仿佛具有女人的一切美德,而沒有女人的缺點,誰娶了她那才好,連丈母娘、小叔子、小姨子都不必招呼。
「我帶了一些書來,我要開始閱讀。」她說,「請你指示收房的位置。」
我帶她到書房:「這裡是電燈開關,這是書桌,那邊是壁,拉開來是燈,」我問她,「你可需要休息?」
「不用,」也搖搖頭,「我二十四小時不停操作,有三千小時壽命。」
「什麼?」我失神,「三千小時壽命?」
「是,用你們的時間計算三千小時,約一百天。」
「為什麼?」我問,「」為什麼只有三千小時。」
「博士說,這段時間已足夠我完成任務,延長時間是亳無意義的一件事,並且製作費用將會近天文數字。」
我恐懼地看著她:「你的意思,你已知道自己只能『活』三千個小時?」
「我知道很久了。」她答。
多麼可惜,我心中想:這們偉大的機器,只能操作一段時間。
她坐下,問我:「你的語氣聽上去很不自然,為什麼?」
「我代你難過。」我坦白說。
「啊,」她看著我,「代我難過?但博士依照你們的樣子製造出我,他說你與每一個人都只能活一段時間,我比你們幸運得多,因為我不會病,不會老,臨到『死』我不擔心靈魂的升降問題——你為什麼替我可惜?在時間無邊無涯的荒漠中,三千小時與三萬小時是沒有分別的。」
我聽了她的話,打一個寒噤,「別說下去了!」我粗暴地說。
她停止說話。
我站起來,「我要吃飯了。」
我走到廚房,取出食物,打算給自己做一頓豐富的午餐,但忽然變得一點胃口也沒有,把食物又放進冰箱裡。
我衝進書房,問她:「你的意思是,你不害怕死亡?」
「害怕什麼?」她轉過頭來。
「沒什麼,」我掏出手帕揩汗,「對不起。」
她清澄的眼睛看牢我,像是看透了我的心。
「如果你有空,我要聽你說一說你的性能。」
「博士那裡有說明書,你去取來看好了,問繆斯也可以,我沒有空,我的時間很寶貴。」她冷淡地說。
我冷笑一聲,「外人不曉得的,會以為我是機器,你是主人。」
「大男人主義。」她頭也不抬,馬上下個論斷。
「你在讀什麼書?」我啼笑皆非,隨手取起書的封皮看,「什麼?『米開朗基羅的雕塑』?」我瞠目,「你讀這種資料幹什麼?」
「這是一本很趣味的書。」她推開我的手。
「但與你的工作無關,」我提出警告,「博士知不知道你在浪費能源?」
她合上書,「我不喜歡被人管頭管腳。」她不悅。
我說:「呀哈!對不起,我是你老闆,你得聽我的。」
她懊惱地說:「我一生只有三千小時,為什麼連讀一本書的自由都沒有?」
「不准問問題,」我說,「去替我做一客三文治,快,還要一杯熱鮮奶。」
她怒氣沖沖地去了,我心中暗暗好笑,她脾氣像一個孩子,我想也許孩子也該責問大人:「我只有六十歲壽命,為什麼一定要做功課?」
一時間分不出是蠍子可憐還是我們可憐,我嘆一口氣。
「請吃。」她把食物放在我面前。
我看她一眼,大口吃起來,她是一個高明的廚子,至少做三文治也做得比別人要好。
她像是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