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知道大爷去了何处?”莺儿惊喜的问道:“姑娘可知道夫人这几日都是怎么过来的?真真是度日如年。”
是啊,度日如年。宝钗没说话,只是沉沉一叹。谁不是度日如年?母亲度日如年,哥哥度日如年,自己又何尝不是?想着自己的身上已经不干净了,羞愤之情油然而生,宝钗原本轻轻搓洗自己肌肤的手,慢慢的下了狠力。
“姑娘,您怎么了?怎么用这么大的劲儿搓自己?您看这皮肤都透出了血珠,快住手吧。”莺儿原是转身去替宝钗拿香皂来,不想回来时却看见宝钗疯了一样搓自己胸前的肌肤。
宝钗的手被莺儿握住,莺儿心疼的看着自己姑娘已经被搓破的皮肤,扶着宝钗出了浴桶,拿毛巾把她擦干后,又去拿药膏来,给她轻轻地涂抹上。
“不用抹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宝钗推开莺儿,转身自取了衣服来穿。是的,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与这个相比,她有更深的伤痛无法抚平,而自己身边的亲人,仆人,哪个也没有办法,有再多的金银珠宝也无济于事。
自己真爱了十九年的宝贝,就这样硬生生的被人夺走,没换来一丝珍爱之情,甚至连一句好听的话也没有。
‘也不过如此’——那样蔑视的口气就在耳边,每日都要回响数遍,而这句话伤的她体无完肤,让她的心在被轻视被践踏的感觉中无限破碎。
“姑娘的皮肤吹弹可破,娇嫩的很,这伤刚才又沾了水,千万不能大意。还是涂上药膏吧。”莺儿一边劝着,一边继续动手,把清凉的药膏涂抹在斑驳的伤口上,却让伤痛的感觉更深一层。
“莺儿,你去准备饭菜,我饿了。”宝钗淡淡的开口,饭还是要吃的,总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吧?
“是,姑娘稍等,奴婢这就去。”听说自家主子要吃饭,莺儿更加高兴。主子可算是好了,这些天她可从没主动要过什么东西,都是拿什么给她,她就要什么,给她吃她就吃,给她喝她就喝,莺儿曾经暗暗的以为,原本聪明伶俐博学多才的姑娘,莫不是一夜之间傻掉了?
宝钗恢复了往日的娴静,甚至比往日更加娴静。用饭后,她便在自己的闺房刺绣,不过却不再绣那件嫁衣。
“姑娘,这嫁衣上的金线还没羞好呢,姑娘怎么又绣起荷包来?”
“这荷包也是要用的,我这会子头还有些晕,那金线就有劳你帮我绣了。”宝钗淡笑,这荷包可是要好好的绣的。新婚那晚,能不能过那一关,就全看这荷包了。至于嫁衣?天知道那嫁衣对宝钗来说,是何等的讽刺。
宝钗好了,薛蟠也就回来了。原来这几天他不敢会回家,是怕见到妹妹无地自容。
薛蟠回来薛姨妈也放心了。女儿的事情自然让她心痛不已,但儿子总还是自己后半辈子的依靠。薛蟠回来之后,去看望了宝钗,见宝钗总没走了大样,心中越发不是滋味。也不敢多劝,自然是生怕自己这张嘴没有遮拦,万一说露了,倒是给妹妹添麻烦。
薛姨妈一再追问他这几天去了哪里,薛蟠只好实话实说,说无意间躲到了一个远房亲戚家。又再三保证没有胡作非为,而且,给薛姨妈寻了一桩好亲事。
薛姨妈一听亲事二字,自然先把烦恼忧愁放到一边,只有宝钗黯然失神,仿佛没听见哥哥的话一般。
然薛姨妈这里母子三人正在说着体己话,却听外边有人问道:“姨太太在家呢吗?”
“是周大娘来了?”外边的小丫头说着,打起了帘子,周瑞家的先是露出了一张脸,看见薛姨妈和宝钗端坐在床榻上,薛蟠坐在屋内的椅子上,便陪笑一声,抬脚进门。
“给姨太太请安,大爷,宝姑娘好。”周瑞家的进门来,给三人见礼。
“你怎么来了?可是你们太太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