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伯伯并无太多交流,只在见到对方的时候恭敬地唤一声,但是,那是他的伯伯,是他身边,他世界里的一个人,他不能不因此事而担忧和愤概。
之后曲悠日日上学放学,母亲很少在家里,姐姐做饭做菜,警察又到他们家大院里来过两次。
曲悠从别人那里偷偷听说,爷爷去那家丢钱的人家拜访过了,但是人家家里一是要赔钱,说是有六千多块,二是要让他伯伯受些教训,却并没有私下里达成协议,让可以把曲悠伯伯放出来。
六千多块钱在那时候可是一大笔钱,一时间哪里拿得出这么大笔钱。
而且,曲建国在警察局根本就不招供自己拿了钱,但是对方却并不问他是否拿了钱,只问他把钱藏到哪里去了。
没有影的事,曲建国哪里招得出来,但被折磨得狠了,神智不清,已经开始胡说八道,一会说钱被藏在家里床下面,一会儿说钱被藏在空的砖窑里,一会儿说在麦子田里,但是,没有钱,哪里找得出来。
警察局本来是不让曲家人去探望的,曲家花了钱,才有他爷爷去看了他伯伯一眼,他爷爷回到家就愤怒不已,他说建国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见到他已经不大认得他,整个人神智不清。他说,必须赶紧把人救出来才行,不然就晚了,人救出来定然也完了。还说到以前某某家的某某人就是死在里面的,人死了,他们根本没法子。
爷爷说这些话的时候,曲悠躲在门背后都听到了,他听得全身发冷,对于这个世界产生了深深地怀疑,那些以前所知道的——公正,公平,友善,自由,民主……这些,他都产生了非常大的动摇,这些在他的心里再也站不住根。
才十岁多,他就对这个世界的运营机制产生了怀疑。
他不是个嫉恶如仇的人,他是比较平和的,但是,这种人,心里往往比别人更剔透而冷清。
他的伯伯已经在局子里呆了十天左右了,曲悠的期末考试也完了,他呆在家里。
在季鸿被请到他家来的时候,他条件反射地避开躲着他。
季鸿为何会被请到他家来,这还得从季鸿的背景说起,其实,他的亲大舅就是警察局长,而且在警察局里做了很多年,根深蒂固,整个县城几乎可算他能只手遮天,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而且他上面又有人,故而,他能算这里的土皇帝。
那时候,县里治安实在不好,但是警察多不管这种事情,只管能够拿钱的事,而且黑白道勾结,整个地方乌烟瘴气,但是,却没人能够治得了他。
说实在的,季鸿那舅舅实在算不上个好官,完全是个流氓头子。
当然,假如他能够有作为一点,也不至于上面的靠山不提拔他,实在是他不堪提拔,才一直没有一点迁升。
曲妈妈在季鸿外婆家做保姆,多少是可以请季鸿外婆帮忙的,这样的话,这条路子就挺好走的,但是,季鸿外婆却和她儿媳妇关系非常糟糕,而且越来越糟糕,季鸿的外婆是个固执死板老旧且脾气乖戾的人,她不可能去让着大儿媳妇的,但她儿媳妇也是个霸道的人,自然不会来和婆婆搞好关系,而且她儿媳妇是个漂亮的人,又会吹枕边风,故而,季鸿外婆和儿子关系也不好,她如何会因为曲妈妈的请求就去帮忙到儿子身边去求情,她是坚决不帮曲家的。
她不帮,曲家也没办法。花钱去走了其他人的路子,但是没什么用,钱花出去就像打水漂,别人话说得好听,却根本就敷衍着没帮什么忙。
而且,曲家也听说了,曲悠伯伯做木工那家,本就是季鸿大舅妈的某个亲戚,故而曲家走关系才一直走不到位,人一直保不出来。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曲家才不得不想到季鸿,请他帮帮忙。
他们认为季鸿是个孩子,至少会心善一些,请他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