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總每天都很空嗎?」我出言嘲諷。
陸召照單全收:「不空。但也得抽出時間來接送你。」
「不必。」我道,「我雖然腿廢,但尚且還能自己生活,不勞陸總如此掛念。」
陸召歪了一下頭,拿上自己的外套,走到門邊對我說:「我現在還不餓,可以只把你送回去。」
言下之意,我如果再推三阻四,他很有可能就要壓著我陪他一起吃飯。
說著,他還對著門外揮了揮手,「我送他回去就行,你先走吧。」
顯然是在和老高說話,是在我面前斷我的後路。他又將眼神挪回到我身上:「可以走了嗎?」
我咬牙推動了輪椅。
一路無言,一直到我下車,他才問我:「家裡有飯吃沒?」
暖黃色的車燈將他的雙眼照得異常柔和,但柔和的後面,我卻看到了一絲帶著孤獨的渴望。我移開眼,想說的話在喉口打了個旋,變為了有些發悶的一個「嗯」字。
陸召勾動了一下嘴角,「那行。我明早九點來接你。」我沒回答就關上了車門,我知道就算我把拒絕寫在臉上,陸召也能當個瞎子視而不見。
有的時候我在想,如果那幾年,我沒有和陸召在一起,沒有硬生生要破開陸召的心防,闖進去占領一席之地,陸召會是什麼樣的?我又會是什麼樣的?
我會不會和另外一個人在一起,過著簡簡單單的小日子。他會在我表明心跡的時候,用愛回應。我們不必兜兜轉轉繞一個大圈,然後遍體鱗傷地回到原地,試圖尋找曾經的那個愛人。
陸召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麼?
我對陸召而言,又意味著什麼?
我們究竟是不是彼此對的那個人?又或者,我們僅僅是傻到以為自己是對方的命中注定,然後握著這點可笑的希望,要去破開身上的樊籠?
可當血淋淋的事實擺在眼前,我們為什麼還不願意清醒?
錯的人,非要攥在手裡,又有什麼意義。
清晨,我被一聲聲哭喊強行從夢魘中拉回現實,眼前灰濛濛一片,像是被人潑了淡色的墨,有那麼一瞬,我甚至以為自己還在夢中。濃煙讓我嗆咳不止,呼救聲和凌亂的腳步聲刺透門鑽入我的耳里。
我瞬間意識到這是著火了,而且起火點應該離我很近。我房間的溫度很高,滾滾濃煙不停地從四面八方湧進來。
然而剛從噩夢裡醒來的我,腰背和腿僵得厲害,連皮膚都在發疼,手上力氣更是弱,轉移到輪椅上廢了不少功夫。但我人還沒坐穩,沒有舒張的肌肉就跳騰起來,力道之大幾乎要將我甩下輪椅。
被拉扯的疼痛讓我呼吸變得愈發的急促,濃煙被我不停地吸肺里,讓肺里泛起一片灼燒的痛楚,腿上的痙攣無法停止,我寸步難行,能保持坐在輪椅上就已花費了大部分的力氣。
「著火啦!!!房間裡有沒有人!!趕緊跑!!!」門被人哐哐哐地砸想,我想喊,嗓子卻因吸入太多濃煙而沙啞不堪,就連我自己都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我驚覺自己恐怕真的醒得太晚了,這火顯然燒了好一陣……我已經吸入太多粉塵了。
我伏底身子,用手去夠抽屜里的束帶。好在的是,要摔下輪椅前,我總算拿到了束帶,我用極其扭曲的姿勢,將自己還在痙攣的腿用束帶強行綁在輪椅上,這讓我疼到幾乎咬碎牙。
我隨手拿了件衣服,路過客廳用水弄濕了,捂住口鼻,單手推行輪椅。在火場裡,我猶如一隻苟延殘喘的獸垂死掙扎,動作遲緩地在死神鐮刀下爬行。
開門的瞬間,撲面而來的熱浪簡直能直接將我吞噬,黑色的煙霧如同千百隻地獄伸出的手,要將人的呼吸褫奪,要將人的生命瓦解。
我身體變得愈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