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夢到了那個雪夜,陸召在拼命奔向我,他喊著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聲嘶力竭。
還有很多零散的碎片,只是醒來後,我都記不得了。
但至少這些夢,不再那麼悲傷。
等所有的夢境消失,我才醒來,睜眼便是醫院雪白的天花板。跟著陸召臉就出現在了我的視野里,眼底發青,胡茬也冒了出來,領帶解了一半,歪在一側,總裁昔日的精緻形象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他摩挲著我的眼角,「你還好意思笑。」他嗓子啞得跟抽了百來十包煙似的,「裴修然,算我求你,別再病了。」
他將額頭抵過來,埋在我的頸肩,「我真承受不住了。你給我留條活路吧。」
「陸召,我夢見你哭了。」
陸召抬起頭,「你不用夢,我是真快哭了。」他說,「需要現在就紅個眼眶給你看嗎?」
我這回是真沒忍住,大聲笑了出來,「陸總,你好能屈能伸。」
「也就對著你了。」陸召又把臉埋了回來,「裴修然,你要對我負責。」
「陸總這是在撒嬌?」
「是我做得不夠明顯?」
「夠了。」我道,「就是陸總能不能先帶我回個家,醫院我住夠了,想回家。」
等掛完水,陸召喊來醫生給我做了套檢查,確定我已經沒什麼大礙,才准許我出院。
路上我問陸召道:「你怎麼找到的?」
「問了你親戚。」
我表情一崩,陸召立馬無奈地解釋:「沒用手段,也沒硬逼。」他沖我笑了下,「我認認真真去求來的。」
他這一句輕飄飄的話,砸在我心口,讓那泛起酸澀的鈍痛。
親戚們當年對我字字鑿心的辱罵和嘲諷,我還記憶猶新,他們都恨不得拿著刀往我心上扎。看我就像看垃圾一樣,眼裡充滿了鄙夷。
陸召多高傲的一個人,現在又是什麼樣的身份地位……他卻願意拉下臉去求我的那些親戚……
「召哥……」
陸召在我頭上揉了一把,「要是真的太感動,可以吻我。」
「……」我冷著臉打掉他的手。
在醫院裡住了三天,到家第一件事,便是想洗澡。陸召相當自然地跟著我進了浴室。
「你做什麼?」
「和我男朋友一起洗澡。」他答得倒是坦然,「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陸總……」
他把我往後壓了些,淡色的眸子垂下來,「重喊。」
「陸召……」
「再喊一遍。」陸召歪著頭,眼皮十分不懷好意地半斂著。
「召哥……」
「嗯。」他單眉一揚,「怎麼了?」
「我可以自己洗。」我把脾氣往心裡壓。
「哦。」陸召點了下頭,忽然捂上了自己的左手肘,「我手有點疼,沒法自己洗,需要男朋友幫忙。」
「……演!得!可!真!特!娘!的!像!啊!」
「男朋友謬讚了。」他撐著我後面的洗手台,彎低身子,吻了過來,「這是男朋友誇我的獎勵。」
玩不過的我只能選擇閉上了嘴。
我以為,自己可以稍微往前跨出一步,可臨到頭,我還是扣住了陸召的手,「再、再給我點時間。」癱瘓的身體,肌肉萎縮的腿,無力的腰腹,後背巨大的手術疤痕,都是我想藏起來東西。
我還沒做好將它們毫無遮掩地展現在陸召面前的準備。
「別怕,阿然。」陸召將熱氣灑在我的耳根,「你的身體,我應該比你……」他故意重重地滾了下喉結,然後將聲音壓得愈發的輕,「更熟悉」
我被他這氣音弄得氣血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