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尚红猛然被枝春一唤,惊醒过来,强笑道:“哦,我把平安符交给万公子了。咱们回去吧。”
“是。小姐,咱们的绣线快不够了呀,得再去采买十二捆大红色、十八捆松绿色、十捆石青色……不然赶不及给四小姐绣喜帐子了……”
枝春叽叽喳喳地说着。尚红心不在焉地应了句:“你去找舒绿小姐院里的巧英商量就是了。”
“好的呀,巧英姐很能干,我们都很佩服她呢……”
枝春还在絮絮叨叨地向尚红报告着她们给四小姐尚堇绣嫁妆的情况。
而尚红却在心底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她前头的两个堂姐,尚兰六月出嫁,尚堇的婚事则在八月。可她自己的终身,又在哪里呢?
炎热的六月并不是办亲事最好的季节,但是信安王府的嫁女酒一样办得很热闹。
毕竟出嫁的是堂堂世子的嫡女尚兰,该摆的排场可不能少,这是王府的体面问题。
尚兰的嫁妆提前一天就送往了张磊临时租下用来办亲事的院子。说是张磊租的,事实上还不是世子妃张氏私底下派人去物色的?不然以张磊这么个外地小年轻的身份,他能找到什么像样的住处。
张氏知道女儿嫁得委屈,但这婚事是没法改变了,只能在物质上尽量满足女儿。
至于新郎家里的人,也都早早上京来筹备婚礼了。儿子中了进士又要娶王府千金为妻,这可把张家人给欢喜疯了。但欢喜之余,他们也感到了很沉重的压力,人家是王府啊别的不说,嫁妆肯定不少,相对的自己家的彩礼也不可能差的太远。
所以张家为了办这场亲事,也几乎是倾尽所有了。
张磊的父母家人全都从东南过来了,把那间租来的三进宅子住得是满满当当。当尚兰的嫁妆从信安王府一路浩浩荡荡地送过来时,本来为自家财产大出血心疼不已的张磊之母宋氏,总算是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哎呀,不愧是王府,就是够体面”
整整二百六十八抬的嫁妆,院子里根本放不下。幸亏张氏也是管家管惯了的,知道这边是个什么情形,提前让女婿把巷子里相邻的一间差不多大小的宅子也租下来了。
这些嫁妆最终是要跟着尚兰与张磊一起,送到张磊赴任的燕北道并洲城去——梁世子再瞧不起这个女婿,也得替女儿着想,所以还是尽力替张磊谋取了一个县令的位子。
而且并洲城离京城很近,不过是五六天左右的路程,尚兰要回娘家也很方便。
六月初六,尚兰穿上了自己亲手绣好的大红嫁衣,哭得无比凄切地坐上了花轿,被抬到张家去了。
从此她便是张家的媳妇,而不再是信安王府里娇滴滴的三小姐。
明明和尚兰没什么感情,可舒绿送她出嫁的时候,还是颇有感触。
“尚兰走了……”
她本该觉得无所谓才对啊,府里又少了一个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人——虽然后来尚兰已经很少这么做。
其实舒绿真的不喜欢尚兰。她自私、狭隘、善妒,骨子里既自大又自卑,还屡次无缘无故地想设计陷害舒绿,只因为看舒绿不顺眼。
可是,舒绿也习惯了她的存在。在闺塾里头,她们每天朝夕相处,一起挨过戒尺、受过责骂,一起被罚抄书,还曾互相别过苗头……也不是没有过快乐的时候。
这感觉就像是学生时代的女同学,也不见得感情有多好,可一旦没了她,又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
六月里办喜事的不止是信安王府一家。
临川王府的大小姐牧欣茹也出嫁了,当然,她嫁得很低调。谁让她是庶出呢?长女又如何,摊上一个庶字,若没有父亲与嫡母有意的照拂,哪家的庶女不都是这么过的。
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