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爷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这女孩儿他是每天都见着的,看起来也不像是胆子很小的那种姑娘啊。怎么自己都允她起身了,她还不起?莫非……
老王爷侧头看了长媳一眼,这一眼看得意味深长。张氏那个恨啊……舒绿这是明着抹黑她做这种可怜样儿出来,不就是想让老王爷误会自己平时对她太苛刻么?
“她还小呢,才刚进府,不懂规矩也是有的。你们平时多让着她些就是了。”
完了……张氏听老王爷语气平平地说出这话来,就知道被舒绿算计成功了。
棋差一招,被舒绿占了这先机,以后别人想再给老王爷上眼药可就困难无比。有了这先入为主的印象,谁再说舒绿不好,岂不是被老王爷误会是故意欺负她?张氏哪里敢跳出来说“我根本就没苛待过她,只差没当祖宗供着了”,唯有装出很亲切的长辈款儿,僵硬地笑道:“舒绿你多虑了,家里的丫头婆子不好了,当主子的教训几下算什么事?王爷都让你起来了,赶紧起身吧。”
“谢谢外祖父宽宏大量,谢谢大舅母不责之恩”舒绿方才展颜笑了,从地上款款站起。
恰好在这时,展眉也带着那坛子寿酒回来了。
舒绿趁机恳求老王爷试饮一杯。老王爷本来没什么兴趣,但对舒绿正是怜惜的时候,也就答应下来。
当下人们把酒封一开,醇厚的酒香霎时间从坛中冲出,人们都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这酒好香
“哦,闻着味道还真不错”老王爷须发皆动,兴致一下子提起来了。舒绿亲自捧了一小杯双手送到老王爷面前,含羞带涩地说:“请外祖父尝尝舒绿酿的药酒。”
那表情似乎透露出她内心的忐忑不安,生怕老王爷喝了觉得不好似的。老王爷哈哈一笑,接过那杯琥珀色的药酒,慢慢饮下。
“好酒”
老王爷只觉得一股烈火从喉头直烧到五脏六腑之中,饮下片刻后,身子顿时燥热起来。好烈性的酒
他这声称赞一出,本来就神色复杂的众人,更用一种看怪物的眼光看着舒绿。
怎么,这丫头酿出的酒真是很厉害不成?居然博得了老王爷这样的赞誉?
舒绿微微低着头,一双明目从刘海下偷偷看着老王爷,双颊泛起红潮。“外祖父觉得如何?”
“真是好酒,烈得很啊喝了我整个身子都暖烘烘的。这里头用了什么药?”
舒绿逐一将里头添加的香药说了。其实这药酒最难得的不是舒绿的香药方子,而是打底的高度酿造酒——这是只有舒绿才掌握了的酿酒技法。当然欧阳家现在也学会了。
老王爷又一口气连饮了三杯,边喝边赞。他是武夫出身,本来是千杯不醉的酒量。只是白天里喝得多了,刚才夜宴也饮下不少,这会儿喝了几杯烈酒,整个人有些犯起晕来。
舒绿反而劝他不要再多喝,说这药酒太烈,每日应只以三杯为量,多则伤身。
“好好,依你”
此时的老王爷,面对着舒绿的时候,真是非常好说话。
别人犹可,尚兰看了这么一会儿,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烧红了。这死丫头……死丫头凭什么就这么会讨祖父的欢心?
老王爷赞了几句舒绿孝心可嘉,舒绿很谦虚的说,自己比起其他人差得远了。她先是夸了尚红亲手替老王爷作画,引得老王爷也给了尚红几个笑脸。然后她看着那边摆着的云石屏风,笑道:“尚兰姐姐几位送的这面屏风,才是极有巧思呢……”
她说起这个,老王爷自然而然地就往那屏风看去。
咦?
难道是自己喝醉了,眼花了?
老王爷眨了眨眼睛。他怎么觉得那屏风上的图案,开始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