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孩紧紧咬着嘴唇,瞪着他,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不是圣保罗。”
“正相反,”安德说,“对猪仔们而言,我就是一个使徒。”
“你休想见到猪仔,米罗绝不会让你见他们。”
“也许我会。”门外一个声音道。其他人当即转身,看着来人走进房间。米罗很年轻,肯定还不到二十岁。但从他的神态和举止上,安德看出这是一个惯于承担远超出其年龄的责任、忍受成年人的痛苦的小伙子。他注意到其他人是如何让开路给他腾出地方的,不是躲开自己害怕的人,而是调整姿势,面向着他,朝他周围聚拢,仿佛他是房间的引力中心,他一到场便影响了房间里的一切。
米罗走到房间中央,面对安德。他瞧了瞧安德手里的俘虏。“放开他。”声音冷若冰霜。
埃拉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米罗,格雷戈刚才想拿刀戳他。”她的声音里还有一层意思:冷静点,没什么大事,格雷戈没有危险,这个人不是我们的敌人。这些,安德都听见了,米罗也是。
“格雷戈,”米罗说,“早告诉过你,总有一天你会碰上一个不怕你的人。”
见大家都站到敌人的立场上去了,格雷戈号啕大哭起来:“他弄疼了我,弄疼了我。”
米罗冷冷地打量着安德。埃拉也许已经对死者代言人产生了信任,但米罗还没有,至少现在还没有。
“我是在弄疼他。”安德说道。他早就发现,赢得别人信赖的最好办法就是实话实说。“他每挣一下,就会更不舒服一些。他可始终没消停。”
安德沉着地迎上米罗的视线。米罗明白了他无声的要求,不再坚持要他放开格雷戈了。“格雷戈,这回我可帮不了你啦。”
“难道你就由着他这么做?”伊斯特万道。
米罗指指伊斯特万,对安德歉意地说:“大家都叫他金。”这个词的音与斯塔克语的“国王”相似,“开始是因为他的中间名是雷,后来则因为他什么都管,觉得老天爷给了他特权。”
“混蛋。”金骂道,咚咚咚走出房间。
其他人坐下来,做好谈话的准备。既然米罗决定接受这个陌生人,哪怕是暂时的也罢,大家便觉得可以稍稍放松戒备。奥尔拉多坐在地上,科尤拉回到床上自己的老位子,埃拉靠在墙上。米罗拉过一把椅子,在安德对面坐下。
“为什么到我们家来?”米罗问道。从他问话的样子上,安德一眼看出,他也跟埃拉一样,没有把自己邀请了死者代言人的事告诉家里人。这么一来,发出请求的两个人谁也不知道对方也等待着这位代言人。另外一件事,几乎可以肯定,他们没料到他来得这么快。
“来见你们的母亲。”安德回答。
米罗如释重负,不过表现得不明显。“她在工作。”他答道,“很晚才回家。她正在努力开发一种新马铃薯,具有极强生命力,能跟本地的杂草竞争。”
“和苋一样?”
他笑道:“已经听说苋了?不不,我们可不想让这东西的生命力强到那个份儿上。我们这儿的食谱实在太单调了,添点儿土豆倒不错。再说,苋可酿不出有劲头的饮料来,矿工和农场工人只好自己动手。他们创造出的那种劣质伏特加,在这里就称得上是蒸馏饮料之王了。”
在这个房间里,米罗的笑容仿佛是穿过裂隙照进洞窟的阳光。安德可以感受到屋子里的气氛缓和下来。科尤拉的腿扭来扭去,开始表现出普通女孩的天性;奥尔拉多脸上挂着傻呵呵的笑,半闭着眼睛,免得眼睛的金属光泽太引人注目;埃拉脸上的笑容比米罗的俏皮话应该引起的微笑更加热烈。连手中的格雷戈也放松下来,停止了挣扎。
突然间,安德感到膝头上一阵热乎乎的。看来格雷戈还远没有认输。安德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