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是重罪?”
杨寄“哈”了一声不再说话,心里却道:他人性命都是草芥一样,唯有这帮贵人皮肉娇贵!那丝潜藏的不屑愈发深厚。
好容易熬了一夜,终于听见宫门口的晨钟悠悠响起,到了皇帝临轩早朝的时候,杨寄顶着两个黑眼圈和白班的侍卫交接,准备回去补觉。没想到曾川的堂叔、虎贲营校尉曾伯言从里面值庐赶出来,压低声音道:“昨晚上的人都别走!把这侧门守好喽,各个都给我招子放亮,脑子放机灵!”
杨寄本来就累得半死,差点脱口问:“加俸饷不?”瞥瞥两旁的人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才把那没出息的话咽下去了。他斜眼打量身边的曾川,倒是少有的见他一脸肃穆,近乎呆滞,趁曾伯言匆匆离去,他才问曾川:“怎么回事?”
曾川摇摇头,眸子转动迟缓,半日才说:“我阿叔平素性子不急的……里面一定是出大事了。”
此刻,宫门“吱呀”一声锁闭了。
晨鸦惊叫着从宫殿的屋脊上升起,最东边的蹲兽孤零零衔着一枚浊红色的朝日,云霞乌沉沉的。杨寄莫名地有些害怕,也有些兴奋,刚刚的困意一丝不见了,眨着眼睛看着那轮红日,侧耳听着里头的动静。
☆、第57章 变起
太极殿的动静,外头宫门是根本听不见的。杨寄便也不知道,赵太后不顾自己的身份尊重,掀开皇帝御座后头的帘子直面朝臣,尤其指定了她的小叔子皇甫道知:“建德王,这样的事出来,明摆着有人瞧我们孤儿寡母的不顺眼,如今给我颜色瞧!今日是弄伤我赵姓的侄女儿,明日大概就是要鸩死我了!”
皇甫道知微微皱眉,但是太后是至尊之母,哪怕小皇帝在御座上一无所知地玩着手中的玉如意,听到有人叫他“陛下”就抬头傻笑两声——他还是皇帝,还是大家要摆出尊重样子山呼万岁的天子。他不得不对嫂嫂和颜悦色:“太后这话,让臣下不知如何应答了。昨日那员宦官,也命黄门令下有司刑讯质问了,杖了二百余,背上一片好皮肉都不剩,也只说失手,并没有人指使。臣念太后一直宅心仁厚,何曾有人不敬重?一定是那杀才真个手误,杀了儆诫他人也就是了,不必兴起大狱。”
赵太后冷笑道:“建德王好回护!我也是吃斋念佛的人,自然不想弄出冤狱来,但是,若是凭空放走了犯上作乱的人,建德王准备好担这个责了是吗?”
皇甫道知心里不忿,正准备抬头顶撞两句让这愚妇知道厉害,却见赵太后突然扑倒在儿子的衣襟上,抹着泪号泣道:“你阿父去得早,丢下我们孤儿寡母,便是有人踏上两只脚,这张坐席再尊贵,又有何用呢?”
皇甫道知眼角瞥见朝臣神态,个个眼观鼻鼻观心,麻木不仁,并没有站在他一边肯仗义执言的。他心中也不由一馁,等嫂子哭了一会儿,才强笑着劝道:“太后这话,臣等有死而已!自古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若是谁敢对太后和陛下不敬,臣第一个饶不过他。”
“好!”赵太后瞪圆眼睛,从儿子的衣襟上抬起泪眼,话语间一点哭腔都不闻了,“既如此,人交给我宫中的中常侍(1)审理。”
建德王抬起眸子,瞥着上首那啼痕宛然的太后嫂嫂,她敷着厚粉的脸,扭曲成更加难看的样子,五官一概平庸,却因胭脂和花钿的艳丽,而呈现出诡谲的观感。他垂下眼帘,迅速地扫了扫自己后方的中书令和尚书令,唇角噙着一丝冷笑,应答道:“是!”
太后赵氏,这才回转了颜色,理了理衣襟说:“如今本就是多事之秋,皇帝早毕婚姻,早早生出太子来,广大臣工才道天下有继,可以放下心来。”
皇甫道知捻着手中的笏板,淡淡道:“今日几件要事都了了,选皇后的事有司也在议定礼节,先下朝吧。”
出了太极殿,他在台城前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