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金魁皺眉道:「桂公公,咱們一聽太后宣召,誰都立刻拔腳飛奔而去。你這麼自顧自地喝酒,那可是大不敬哪!」韋小寶笑道:「這中間有個緣故,來來來,大家喝了這一杯,我就說個明白。」張康年舉起杯來,道:「董公公請。」董金魁道:「我可沒功夫喝酒。」說著身子微微一晃。
韋小寶知他肚中蒙汗藥即將發作,突然彎腰,叫道:「啊喲,肚子痛!」眾侍衛都感一陣頭暈,有人便道:「怎麼?這酒不對!」韋小寶大聲怒道:「董公公,你奉太后之命,賜毒酒給我們喝,是不是?為什麼你在酒里下毒?」
董金魁大驚,顫聲道:「哪……哪有此事?」
韋小寶道:「你好狠的手段,竟敢在酒里下毒?眾位兄弟,大伙兒跟他拚了。」
眾侍衛頭暈腦脹,茫然失措。只聽得砰砰兩聲響,兩名太監挨不住藥力,先行摔倒。跟著董金魁、張康年、眾侍衛和餘下一名太監先後摔倒,跌得桌翻椅倒,亂成一團。韋小寶搶上前去,在董金魁身上踢了一腳。董金魁唔的一聲,手足微微一動,雙眼已難睜開。
韋小寶大喜,先奔去掩上了廳門,拔出匕首,在董金魁和三名太監胸口一人一劍。劉一舟「啊」的一聲,大為驚訝。韋小寶再用匕首將吳立身、敖彪、劉一舟手足上綁縛的牛筋盡數割斷。他這匕首削鐵如泥,割牛筋如割粉絲麵條。
吳立身等三人武功均頗不弱,吳立身尤其了得,三人雖受拷打,但都是皮肉之傷,並沒損到筋骨。劉一舟道:「桂公公,咱……咱們怎生逃出去?」韋小寶道:「吳老爺子、敖師兄,你們兩位找兩個身材差不多的侍衛,跟他們換了衣衫。劉師兄,你沒鬍子,可以假扮太監,跟這姓董的換了衣衫。」劉一舟道:「我也扮侍衛吧?」韋小寶道:「不行!你假扮太監。」劉一舟不敢違拗,點了點頭。三人迅即改換了裝束。
韋小寶道:「你們跟我來。不論有誰跟你們說話,只管扮啞巴,不可答話。」從懷中取出化屍藥粉,拉開董金魁的屍體,放在廳角,用匕首在他上身、下身到處戳上幾個洞,每個洞中都彈上些藥粉,讓屍體銷毀得加倍迅速,這才開了廳門,領著三人出去。
一出侍衛房,反手帶上了房門,徑向御膳房而去。
御膳房在乾清宮之東,與侍衛房相距甚近,片刻間便到了。只見錢老闆早已恭恭敬敬地站著等候,手下幾名漢子抬來了兩口洗剝乾淨的大光豬。
韋小寶臉色一沉,喝道:「老錢,你這太也不成話了!我吩咐你抬幾口好豬來,卻用這般又瘦又干、生過十七八胎的老母豬來敷衍老子,你……你……他媽的,你這碗飯還想吃不吃哪?」他罵一句,錢老闆惶惶恐恐地躬身應一聲:「是!」
御膳房眾太監見錢老闆所抬來的,實在是兩口肥壯大豬,但挑剔送來的貨物不妥,原是御膳房管事太監撈油水的不二法門,任你送來的牛羊雞鴨絕頂上等,在管事太監口中,也變成了連施捨叫化子也沒人要的臭貨賤貨。只有送貨人銀子一包包地遞上來,臭賤之物才搖身一變,變成了可入皇帝、皇后之口的精品。眾太監聽韋小寶這麼說,心下雪亮,跟著連聲吆喝:「攆出去!這兩口發臭的爛豬,只好丟在菜地里當肥料。」命那幾名漢子把豬抬了去。
韋小寶愈加惱怒,手一揮,向吳立身等三人道:「兩位侍衛大哥,還有這位公公,你們三個押了這傢伙出去,攆到宮門外,再也不許他們進來。」
錢老闆不知韋小寶是何用意,愁眉苦臉道:「公公原諒了這遭,小……小人回頭去換更大更肥的肉豬來,另有薄禮……薄禮孝敬眾位公公,這一次……這一次請公公多多包涵。」韋小寶道:「我要肉豬,自會差人來叫你。快去,快去!」錢老闆欠腰道:「是,是!」
御膳房眾太監相視而笑,均想:「你有禮物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