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要多羅暗暗叫苦,自己手邊只二千多人馬,要反攻雅克薩也無能為力,卻說什麼去攻打北京,心想再不認錯,說不定這少年要弄假成真,只得苦笑道:「請公爵大人不必介意。剛才我說火槍手和哥薩克騎兵攻打北京城,那是當不得真的,是我說錯了,全部收回。」
韋小寶奇道:「話已說出了口,怎麼收回?」費要多羅道:「敝人向公爵大人討個情,請你忘了這句話。」韋小寶道:「這麼說來,你們羅剎兵是不去攻打北京的了?」費要多羅道:「不會,決計不會。」韋小寶道:「你們也不想強占我的雅克薩城了?」費要多羅搖頭道:「不會,不會了。」韋小寶道:「這尼布楚城,你們也決計不敢要了?」費要多羅一怔,說道:「這尼布楚城,是我們沙皇的領地,請公爵大人原諒。」
韋小寶心想:「蘇州人說『漫天討價,著地還錢。』我向他要尼布楚,是要不到手的。且向他要尼布楚以西的地方,瞧他怎麼說?」說道:「咱們這次議和,一定要公平交易,童叟無欺,誰也不能吃虧,是不是?」費要多羅點頭道:「正是。兩國誠意劃界,樹立永久和平。」韋小寶道:「那好得很。這邊界倘若劃得太近莫斯科,是你們羅剎人吃了虧;劃得太近了北京,是我們中國人吃了虧。最好的法子,是劃在中間,二一添作五。」
費要多羅問道:「什麼叫二一添作五?」韋小寶道:「從莫斯科到北京,大約是三個月路程,是不是?」費要多羅道:「是。」韋小寶道:「三個月分為兩份,是多少時候?」費要多羅不解其意,隨口答道:「是一個半月。」韋小寶道:「對了。咱們也不用多談了,大家各回本國京城。然後你從莫斯科出發東行,我從北京出發西行。大家各走一個半月,自然就碰頭了,是不是?」費要多羅道:「是。不知大人這麼幹是什麼用意?」
韋小寶道:「這是最公平的劃界法子啊。我們碰頭的地方,就是兩國的邊界。那地方離莫斯科是一個半月路程,離北京也是一個半月路程。你們沒占便宜,我們也沒占便宜。但我們這一場勝仗,就算白打了。算起來還是你們占了便宜,是不是?」
費要多羅滿臉漲得通紅,說道:「這……這……這……」站起身來。
韋小寶笑道:「你也覺得這法子非常公平,是不是?」費要多羅連忙搖手,道:「不,不!絕對不可以。如此劃界,豈不是將俄羅斯帝國的一半國土劃了給你?」韋小寶道:「不會是一半啊。你們在莫斯科以西,還有很多國土,那些土地就不用跟中國二一添作五。又何必這樣客氣?」
費要多羅只氣得直吹鬍子,隔了好一會,才道:「公爵大人,你如誠心議和,該當提些通情達理的主張出來。這樣……這樣的法子,要將我國領土分了一半去,那……那太也欺人太甚。」說著氣呼呼地往下一坐。騰的一聲,只震得椅子格格直響。
韋小寶低聲道:「其實議和劃界,沒什麼好玩,咱們還是先打一仗,你說好不好?」
費要多羅不住喘氣,忍不住便要拍案而起,大喝一聲:「打仗便打仗!」但想到這一仗打下去,後果實在太過嚴重,己方又全無勝望,只得強行忍住,默不作聲。
韋小寶突然伸手在桌上一拍,笑道:「有了,有了,我另外還有個公平法子。」伸手入懷,取出兩粒骰子,吹一口氣,擲在桌上,說道:「你不想打仗,又不願二一添作五,咱們來擲骰子,從北京到莫斯科,算是一萬里路程,咱們分成十份,每份一千里。我跟你擲骰子賭十場,每一場的賭注是一千里國土。如你運氣好,贏足十場,那麼一直到北京城下的土地,都算羅剎國的。」
費要多羅哼了一聲,道:「要是我輸足十場呢?」韋小寶笑道:「那你自己說好了。」費要多羅道:「難道莫斯科以東的萬里江山,就通統都是中國的了?」韋小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