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站在窗前的确实是傅斯瑰,月光自她身后涌现,她整个人却仿佛淹没在阴影中。
许戈站在楼梯旁,遥遥地望着她,他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只能看见一双眼眸,一如既往的明亮。
夜风吹起她的长发,她伸出手将散乱的发丝抿往耳后:“你们在下面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了,真是令人烦心。”
她的声音也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清亮,如一泓泠泠的清泉。
许戈感觉到自己已经慢慢冷静下来,第一眼乍见她时的心潮起伏也逐渐平和。时间疗法果然有效,至少他再见到她时已经不会大脑一片空白。
他冷冷地注视着她,沉声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傅斯瑰慵懒地反问:“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还带着一堆尾巴。”
她脚尖绷紧轻轻一踢,将倒在她身前的一个人踢得骨碌碌滚了几圈。
许戈下意识地看了过去,认出这正是那位脚底抹油溜得飞快的倒霉蛋,不过这位“吓傻了”此刻乃是真傻了。
“这些人……”
“哎,这些人可和我没有关系啊!”傅斯瑰嫌弃地摆了摆手,像是要远离什么脏东西一般,“如果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是我的手下,我会羞愧而死的。”
许戈不动声色道:“如你所说,今夜这里太过热闹了。有人在这里埋伏我,而你,也出现在了这里。莹心福利院的旧址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你竟然查到了莹心福利院。”她微笑道,“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确实调查了不少东西。”
“回答问题,傅斯瑰。”
她笑着摇了摇头:“那我可不能告诉你,许警官。”
“好吧,你现在不想说也没关系,和我走一趟吧,总有你开口的时候。”
“那我也不想和你走呢,许戈。”
许戈心下发沉,那股密密麻麻的钝痛又爬上心头,但他的手依旧极稳,慢慢地向她举起了枪:“和我回去,斯瑰。”
傅斯瑰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的枪口应该再往右偏一寸,才能更好地瞄准我的心脏。”
“你现在是通缉犯。”许戈不知是在说给她听,还是在说服自己,“如果负隅顽抗,我可以将你就地击毙。”
傅斯瑰“噢”了一声,毫无畏惧之色:“好啊,那你开枪吧。”她甚至还朝前走了几步,“这个距离是否更方便你射击呢?嗯?”
许戈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虽然枪握在他的手中,可却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心头。
随着她的走近,她的脸庞一点一点的暴露在月光下,先是嘴唇,她细薄的唇微微上挑勾勒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弧度,许戈知道这是一个嘲讽的笑;再是鼻梁,最后是双眸,因为在笑,她面部的肌肉牵动,连带着双眼也微微眯起,像一弯清亮的月牙。
“她其实一点都没变。”他心想,“不,还是有变化的,至少她以前不会用这种看似和善实则冰冷的眼神看着他。”
她的笑意不达眼底,看似清亮如秋水的眼瞳深处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
傅斯瑰一步又一步地离他越来越近,许戈默然矗立在原地,宛如一尊石化的雕塑。
“她不相信我会开枪么?”他想。
他持枪的手依旧很稳,他的食指甚至已经搭在了扳机上,只要轻轻一扣,子弹就会瞬间夺取她的生命。
但他忽然觉得这扳机似有千斤重。
傅斯瑰终于在距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这距离太近了,近到给他一种只要上前一步就能伸手抓住她的错觉。
但许戈深知,他们之间如隔天堑。
时隔半年,傅斯瑰终于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