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中秋,裴母在府里叫了府戲,咿咿呀呀的在唱。
府里熱鬧,但似往常似的,兒女都依偎在身旁。團圓的節氣里,兒子卻跟家裡鬧氣一個人在外,裴母自己心裡就不好受,但還是得打起精神來招待。
府里的女人們平時沒麼娛樂,得了體面的都出來看戲。裴父不耐煩這個,喝了兩杯茶就走了。
滿院子的花紅柳、鶯鶯燕燕,比未敗的秋花可要好看的多。裴母年紀大了,犯不嫉妒這個沒麼名分的女人,臉上一直笑呵呵的,還給坐在旁邊的裴裊裊講戲。
裴裊裊一邊喝茶一邊應承,但她幾輩子都沒過戲,談喜歡不喜歡的,也對劇情發展太感興趣。裴母和她聊了個沒趣,就趕她出去玩了。
裴裊裊心中有主意,沒走,挽著裴母的胳膊,嬌嬌的說話:「娘,我聽人家說,租界的劇院正放電影,好多人都去了,我還沒去過。」
「好啊,你個小沒良心的,陪娘戲,去看外國人的戲了?」裴母拿著手絹的手指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臉上的表情卻很縱容,換來了裴裊裊一連串的撒嬌。
「娘」
裴裊裊並不覺得自己以高齡撒嬌有麼問題,但小丫頭嬌嬌怯怯的,裴母便率受了了,假意推推她。
道:「去玩吧,去吧,帶上幾個小丫鬟,錢不夠自己去帳取。」
裴裊裊沒走,她又晃晃裴母的手臂:「我想跟丫鬟,我想跟阿瑾一起。」
裴裊裊在人前也從不叫周瑾瑜嫂子,別人只當她是玩心重,只有裴裊裊知道自己是妒心強。
「那是你嫂子,怎麼能隨便出門。」裴母皺皺眉頭,臉上的神色卻算生氣,卻也因裴裊裊提起她而有些難看。
裴珍跟周瑾瑜關係親密,是府里人都知道的。但因裴宇的關係,裴母對她實在是帶埋怨。
裴母本不欲裴珍和她有太多交往,但她拗過孩子,也怕裴珍傷心生氣,便沒太過阻止。
雖仍是對她不喜,但在裴珍與她交往後便沒有再闖禍的況下,裴母也從未剋扣過她的份例,但更多的,她也想做了。
可裴母並不知道,即便只是這樣,周瑾瑜的日子都比之前好過多了。
「我們帶足人手,肯定沒事,來的時候我給娘捶背。」裴裊裊握著裴母的手,小姑娘的手指嫩嫩的,漂亮柔軟,裴母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又虛點了她幾下,到底是沒拒絕:「去吧。」
裴裊裊便興奮的一溜煙跑遠了,穿過了裴母院子的遊廊,就往後院跑——戲的時候周瑾瑜並沒有過來。
「這孩子……」裴母只念叨了一下,多的就沒有再說了。
坐馬車出了宅院,連周瑾瑜平素里那麼冷靜的人其實也有些高興,她和裴裊裊並排坐在車,卻忍住偷偷的掀開帘子往外。
今天是中秋十五,天色還很早,連中午都沒到,但街已經很熱鬧了。
人來往穿梭,街邊的叫賣聲不停,現在的小吃種類已經相當多了,裴裊裊從帘子那看見一個捏糖人的,便叫停了馬車,拉周瑾瑜下去了。
逛街嘛,待在車裡景叫什麼逛街,就得是下來走,遇店鋪也要去看,那才叫逛街呢。
周瑾瑜自從及笄之後便很少出門,街的喧囂人流只讓她覺得有些驚慌和陌生,安靜的少女抿了抿唇,眼神顫了顫。
「別怕,跟我就是了。」裴裊裊拉她的手,十指交纏。
拉她的手的人很堅定,手指間的溫度很暖,周瑾瑜的心奇異的放鬆了下來。
兩人到了捏糖人的攤子,裴裊裊指指周瑾瑜又指指自己:「捏個我們,也要手拉手的。」
兩人都是青春貌美,又年齡相仿,好看的行,捏糖人的只覺得兩人是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