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坐了一会,看来来往往的幸福的有家可回的人们,看心底里最后一丝光亮被黑暗无情的吞噬,看一直压抑在心底不时蠢动的黑色种子发芽,然后疯长,将所有的空间挤占,只留下一丝抱憾……
我终于站起来,抖抖身上些许未化的雪花,大步朝前走,故意擦过警惕了很久的保安,听到他对着步话机念念有词:“……是,走了……向北……”我苦笑一声,绕过一个花坛又退了几步,从衣袋里掏出那张跟了我很久的五毛钱,郑重其事的放进经年累月在那里乞讨的瞎眼老头儿的瓷缸里。我答应过给它派一个意义重大的用场,不知道用我全部的身家来作善事算不算意义重大?
……
那就向北吧,好歹也是个方向,虽然没什麽意义,但有些能上头版头条的事情也许要等到天黑做起来才比较方便……
我夹在过人行横道的人群当中看各式各样的车子一辆辆飞驰而过,下意识的随他们东看西看寻找一个锲而不舍的铃声的来源,等大家有意无意的将目光集中在我身上,我掏掏短大衣的口袋,还真的摸出个连喊带震的东西,是楚夜寒早晨塞给我的那只手机!一定是黯荻找我时顺手带上的……
我过了马路,犹豫一会才按下接听键,话筒里顿时传来楚夜寒焦急的声音:“萧萧?是你吗?!你现在在哪儿?出什麽事了?……喂?萧萧!”
我狠狠的挂断了手机,慢慢往前走,楚夜寒,我是否该对你感恩代德?为你断了我最后一丝骄傲最后一线生机最后一缕动力的虚伪慈善?!……又有音乐声,而我身边没有多少人,我再次掏了掏,果不其然在另一边口袋里摸出了柳墨炎丢给我的那个手机,看来黯荻事无巨细都要追求尽善尽美……
“呼……小默?!呼……”柳墨炎气喘吁吁的象是刚刚剧烈运动过,声音毋庸置疑的气急败坏:“你又玩儿什麽花样?!怎麽就不能安分些!……在哪儿?不想受罚就老实说!”
我再次挂断,一手一个看着它们比赛般疯狂的震响,随即悉数切断了电源。好吵,虽然我已平心静气,但还是不喜欢太吵闹。
“嗨,兄弟,你这卖不卖?”一个猥琐的中年人鬼鬼祟祟的指点了一下我的手,是在这里钓货的二道贩子,多半以为我的手机不是好来的,这却给我了一个提示,我掂掂手里簇新的东西,轻飘飘的,小巧而时尚:“你给多少?”
……
我没有还价,其实我知道那个人至少要赚五倍,但手中四千元的现金已经足够我接下来的开销。那两个人终于为我做了一件好事。虽然他们如果有机会知道一定七窍生烟。
我扬手招来一辆出租,目的地是火车站,我记得有趟车再过一个小时就要发了,虽然是春运期间,应该还有去那个城市的车票。即使窗口没票还有票贩子,我现在掏得起高价。事实证明我的运气又好转了,我买到了票,而且是最后一张软卧。我只在很早以前坐过硬卧,这几年都是硬座,运气不好时能站一路。软卧想都没想过。有钱真的很好,据说早几年这软卧还得要介绍信证明级别才有资格坐得。相同目的地这张车票的价钱都可以乘次飞机,我没坐过飞机,很想试试,可是我没有身份证,这将是我的终生遗憾。
离开前我在这个城市进行了最后一次消费,进出几家无照经营的黑药店购买了足够的安眠药。到了那个城市不一定买得到,我也没有力气再浪费时间。
……
火车一路向南,天空逐渐黯淡,我盘腿坐在铺位上,用毛毯裹着脚望着窗外灰暗的连绵山峦。对面铺是一对母子,超多的行李不像去旅行,三十出头的儿子对六十开外的母亲照顾的格外细心。我的上铺没人,或许没赶上火车。
“小伙子,要不要吃一只?”那位母亲慈祥和善的笑,递过来一只橙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