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倍輕問女孩,」你有上學嗎?」
女孩仍然不出聲。
方倍知道這決非好現象,問了幾個問題,然後像自言自語般說:」你爸爸傷勢穩定,明白穩定的意思嗎,那即是漸漸會恢復健康,同你一樣。」
本來她想說,」你爸槍法不准」,可是終於忍住,中外有別,華裔不會欣賞黑色幽默。
方倍嘆一口氣,人生磨難林林種種,沒完沒了。
小女孩張嘴:」爸爸……」
「你叫朱昌是嗎,你知道媽媽在哪裏?」
韓裔警察又說:」這是何種方言?像鳥叫似。」
方倍不去理他,」在家爸媽叫你什麼,小朱,朱女,小昌?」
女孩輕輕答:」曰曰。」
「呵,多別致動聽,是曰曰,並非日日。」
警察問坤容:」她們說什麼?」
坤容答:」我來自廣州,你得像我一般加點耐心。」
方倍說:」警察先生想問你當時情況,你可以說一說嗎?」
女孩答:」我什麼也沒看見,我在被窩裏。」
方倍輕輕翻譯。
女孩又說:」我爸爸不是壞人,他不會傷害我。」
警察問:」是他握槍嗎,是他開槍嗎?」
女孩答:」我只聽見地一響,我什麼也不知道。」
方倍好像被人擊中鼻樑,險些落淚,她輕輕問:」你痛嗎?」
小女孩倔強地答:」不痛。」
「平日,爸爸愛惜你嗎?」
「有好吃的,一定先給我,又教我功課,陪我去公園。」
看護進來,」今日就這麼多。」
方倍點點頭,坤容過來道謝,她一轉頭,看到那年輕警察還沒有走,他走近她。
他自我介紹:」金彼得,我很欽佩你,我已不會說家鄉話。」
方倍不想多話,只是微笑。
「現場同事告訴我,案情可疑,該處找不到兇器,而且,鑑證科有可靠線索,那父親不是兇手,當時公寓裏肯定有第三者。」
方倍脫口而出:」搶劫?」
「正偵查中,王小姐,我們或許還需要你,那小女孩似信任你,或許你可以繼續幫忙。」
「我明白。」
他的電話響起,待他再抬頭,方倍已經離去。
他有點悵惘。
方倍回到家中,父母正在商議家事,見到她,高興地說:」女兒你回來得正好,我們在開會。」
「可有會議章程?」
王正申點頭,」會說話了,懂得調侃父母,大躍進。」
「快來坐下,我們要到美國工作一年,希望你一起來。」
方倍立刻舉起雙手,」我不去。」
「小倍,這是吸收生活經驗的好機會。」
「對不起,我毋需那樣豐富資歷,我住在小鎮就很滿足。」
王氏夫婦沉默一會,然後,孫公允抱怨丈夫:」都是你給她太多自主。」
王先生說:」女兒,我真希望你與我們一起工作。」
方倍答:」我讀心理學,幫不上忙。」
「呀,心理學,弗洛依德認為人類每一個行為都有內在原因。」
孫公允問:」那俄國人的狗,他叫什麼?」
方倍微笑,」派符洛夫。」
王先生說:」華裔並不注重心理這回事,人人照著一本書行事:孝悌忠信,對朋友要有義氣,還有,尊師重道,除此之外,都是邪魔鬼怪,以打罵治之。」
王太太看看女兒,」你不願隨父母工作,又是何故,三年前我倆往華南半年,你亦不曾隨同。」
「心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