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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1 / 4)

,朝着护法神殿正前方怒发冲冠的吉祥天母磕了一个头,又朝着丹增活佛磕了一个头说:“祈愿佛和护法帮助我躲过所有的苦难,战胜一切魔障,我只能去了,因为一个喇嘛不是为了自己才活着,就好比一只藏獒不是为了自己才去战斗。”丹增活佛说:“是啊,你是为了西结古寺才不得不这样做的,神圣的吉祥天母和所有的佛僧法僧都会保佑你,赶快去吧,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藏扎西站起来,拿着铁棒,大步走去。

这些都是父亲后来才知道的。父亲后来还知道,西结古寺是西结古草原各个部落头人的前辈划地捐资建起来的,从古到今寺院僧众的所有生活开销都来自部落的供给和信徒的布施。既然如此,寺院为部落服务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这种服务最重要的是,寺院必须体现包括复仇在内的部落意志,满足部落以信仰和习惯的名义提出的各种要求。如果寺院违背草原的习惯和部落的意志,各个部落就会召开联盟会议,做出惩罚寺院的决定:断其供给,或者把不听话的活佛和喇嘛请出寺院,再从别处请进听话的活佛和喇嘛成为西结古寺掌管佛法的新僧宝。丹增活佛显然不想走到这一步,但又意识到不援救七个无辜的上阿妈的孩子是有违佛旨佛意的,只好出此下策,让铁棒喇嘛藏扎西以个人的名义代替寺院承担全部责任。

铁棒喇嘛藏扎西带着西结古寺的所有铁棒喇嘛和所有寺院狗,跑步赶到了行刑台上。他们从七个彪形大汉手里抢到了七个上阿妈的孩子,又把父亲汉扎西和冈日森格以及汉姑娘梅朵拉姆用身体保护了起来,然后由藏扎西大声念起了《刹利善天母咒》。这就意味着他藏扎西作为铁棒喇嘛是奉了护法神吉祥天母的密令来劫持七个上阿妈的孩子的。他们作为孩子是不是应该当作仇家来对待,还得恭请吉祥天母最后裁定。没有人敢于阻拦他,尽管他对《刹利善天母咒》的念诵很快就会被证明是矫佛之命,但在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相信他的举动没有半点虚假,都相信疾风般席卷而来的,不仅仅是以藏扎西为首的铁棒喇嘛和一群寺院狗,更是在众生的心灵深处被推向至尊至崇的一种力量和被敬畏被服从的一种符号。

行刑台上,骷髅刀已不再闪耀银雪之光,两个戴着獒头面具的操刀手和七个彪形大汉入定了似的立着。牧马鹤部落的军事首领强盗嘉玛措冲着藏扎西喊了一句什么,被野驴河部落的齐美管家立刻用手势制止了。

行刑台下,七个高声诵读着什么的红帽咒师沉默了,七个敲打着人头鼓的黑帽神汉安静了,七个环绕行刑台边唱边走的黄帽女巫愣住了。他们作为灵异的神职人员,对十几个来自西结古寺的铁棒喇嘛毫无办法,因为他们属于牧马鹤部落,而铁棒喇嘛则属于比牧马鹤部落大得多的整个西结古草原。更因为他们是古老苯教的修炼者,而西结古草原的苯教在那个时候已经完全失去了独立性,早就归属西结古寺的佛教了。

后来父亲渐渐知道,佛教之所以在草原上具有统治一切宗教的地位,最根本的原因,还在于佛教受到了历代朝廷以及中央政府的认可和册封,而苯教没有,苯教从来没有在中央政府中获得过任何尊崇的地位。再从宗教本身的作为来讲,苯教是祛除邪祟的,佛教是追求光明的。追求光明的佛教聪明而大度,在进入草原之后,把原始苯教祛除邪祟的所有神?都吸纳到了自己门下,不仅使自己也具有了祛除邪祟的能力,更使得苯教完全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虽然各个部落在信仰的仪式、遵守的规矩和养成的习惯上和苯教的要求没什么两样,但心理的归属和灵魂的依托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种变化就是,生民们很快意识到自己信仰的已不再是原始的苯教而是现代的佛教,因为当他们来到西结古寺的时候,发现所有他们崇拜着的祖先和畏惧着的苯教神灵,都在西结古寺辉煌的佛殿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而且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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