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善解人意地说:“这点心吃多了,我晚上怕是吃不下饭了。”
师公看我一眼,没说什么。
嗯,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的时候太爱面子。
也许是一直端着长辈子的架子,告诉自己要持重要体面,但是当恋人和当长辈是两回事,恋人之彰还要讲持重,咳……
不过他这样子,也很可爱啊。
晚上还出了件事儿,雷芳想悄悄出门,结果被两位师弟给拦下了,漓珠师兄把她给送了回来。
我觉得很过意不去,又是道谢又是道歉,师兄只是笑笑:“一家人不用说那些客气的话。雷姑娘家中遭变,心情难免郁闷,你有空就多开导劝慰她。不过外头还是别去的好,你也知道……”
我知道,最近沙湖不太平。
除了齐泰生,还来了好几拨人,原本平静的小镇一下子拥进这么些人来,想不扎眼都不可能。这些人一看就不是种地的也不是买卖人,挎刀背剑的,一个赛一个横蛮。
这些人跑沙湖来做什么?
漓珠嘱咐完话,又转头看了一眼雷芳。雷芳头快低到胸口去了,两只手紧紧的互绞在一起。
“你呀,”我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芳姐的纸条我不是交给你了么?她现在躲在一个很安全的所在,你不用替她担忧。”
“我……”雷芳抬头看我一眼,她眼睛红通通的,就说了这么一个字,又把头低下去。
“现在外头很不太平,多半是冲着山庄来的。你现在一个人出去,倘落了单……”
“我知道。”雷芳小声说:“我下回不这样了。”
“你要想出去走走,我陪你啊。今天初九,逢单,集散得晚。”
她摇了摇头:“没事,不必出去了,徒惹麻烦。”
要不是雷芬现在和姚正彦在一起,实在是桩**烦,我倒真想带她去见雷芬。
“晚上想吃什么?咱们院子里也有个茶炉子,做小点心小菜都行。”
她抹了下脸,勉强一笑:“我想吃馄饨。”
“好呀,就吃馄饨,今天厨房正好有鸡汤,你等着我。”
我差初雪去找了东西来,一面挽起袖子洗了手,将面在案板上揉开,擀成一张张细薄透亮的馄饨皮儿,初雪和雷芳在旁边搅着馅儿裹馄饨。这间屋子小,支着炉子,水也滚了,我额上沁汗,停下来看看她们两个,雷芳脸颊上沾了一道白印子,初雪还好,也是两红扑扑的。
“咱们裹这么些,也吃不完啊。”
“既然要煮,就多做些吧,我师公、姨母那里,还有哥哥、姐姐,师兄他们,每人送碗去,都尝几个。”
馄饨又鲜又香,热烫烫地吃下去,又出了不少汗。姨母师兄他们那里是初雪送过去的,哥哥姐姐那儿是我自己送的。最后送的是师公那儿。
“你做的?”
打开食盒,把碗端了出来,揭开碗盖:“尝尝我的手艺吧。”
“你的手艺当然好。”师公眼中带着点笑意,拿起调羹来尝了一口:“就是平时懒得很,一年难得见你动一回手。这回是为了什么?”
“因为雷芳啊,她总在屋里挺闷的,又不能让她出去。”
师公把一碗馄饨吃得干干净净,我将碗收起来。
虽然晚上自己动手做吃的,算是解闷,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还是要尽快解决姚正彦的事,还有雷家庄的事情。
“明天若是巫真来了——”我可不知道用什么面目见她。
“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处,等她来了再说吧。”
从当年一别,我也有十来年没见过巫真了。
她现在什么样?
她一定会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