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玉家,任巴赤眼爷他们怎么说,柳玉就是不吐口。巴赤眼爷气得说了最后一句话:“柳玉哥,俺问你一句,牟平城打下来后,你还缴不缴那十二元的大捐了?”
“别人不缴,俺也不缴。”
“不行,别人不缴,是因为别人参加了民众自卫团,靠自己的奋斗挣来的,你没推民众,必须得缴!不缴给县上,得缴给村里,由会首决定这笔钱怎么用。”
“那不行,会首的官没有乡长的大,乡长没有区长的大,区长没有县长的大,县里都不缴大捐了,凭么让俺一户缴?”
“好!俺就不信推不起来你!老羊毛,你去推车柴禾来,推到他家房山头,点着火,咱推不动他,让火推他!”
“好!”
柳玉漠然地看着他离开。不一会儿,老羊毛果真推来一车柴禾,堆在他家房山头,擦着火柴,刚要点火,柳玉就喊:“不用柴禾推了,俺自己推就行!”
巴赤眼爷冲他一瞪眼说:“这么说,你同意参加民众自卫团了?”
“同意同意。”柳玉喘着粗气说。
刚推完柳玉的民众,就有人来对巴赤眼爷说:“段司令到你大哥家了,你不去看看?”
在柳庆家,段成斋说:“大哥,今天上午,我们联络了牟平县的进步地下国民党员,他们支持我们的事,帮助我们正式成立了‘民众自卫团司令部’ ,我和文泰是正副司令,刻了大印,司令部驻在俺村。司令部下设八大处,分掌军事、司法、行政、军需、军械、军医、秘书、宣传。你在牟平师范讲习所念过书,有文化,你到司令部来,咱们干一场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怎么样?”
“行,我试试吧。”
“就这么定了,大哥,你明天就到段家村民众自卫团司令部报到。”
第二天天刚亮,柳庆没吃饭就走向赶往段家。段家与柳家庄之间相隔一道小山梁儿,段家在东,柳家庄在西,走山路三里地,走大道七里地。
夏天的清晨,天气凉爽,空气清润。山梁儿上到处都是粗大的松树、柞树,走在树林下的山间小道上,两旁的树枝将道路遮得严严实实,像是在绿色的山洞里穿行。
呼吸着弥漫着青草香味的气息,柳庆走得格外轻松。一路上哼着曲儿,一会儿就上了山梁儿。走着走着,柳庆突然听到山梁儿上最高的一个小土包上突然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往东偏一点,偏一点,再偏,哎,好了,不要动,拿石头垫好,垫好。”
“你看准了哈,要正对着官道的道口儿,不能有丝毫偏差。”
“你就放心吧,俺看得准准的。”
柳庆循声走去,隔着浓密的树枝看见三个左胳膊戴着红袖标的人在摆弄着一个缠着粗铁丝的铁筒子。那铁筒子有尿桶般粗,长约一丈,铁筒子上还留了个黑乎乎的眼儿。三个人中有一个他认识,柳庆冲那人喊:“顺子,干么呢?”
那个叫顺子的人回头一看:“是柳秀才啊,俺仨个在架大炮呢,段司令昨天晚上下的命令,一宿就造出来了。”
“干么用的?”
“打从牟来城来的官兵,西毓璜顶这儿设一架大炮,东面的小天儿上也设了一架大炮。”
“能打着坏蛋吗?
“能啊,炮口正对着官道口儿,只要有坏蛋从官道上走,一开炮准能打死三十个二十个的。”
“啧,火药有劲儿吗,能打死那么多人?”
“肯定能,村里有火药库,自己造的黑药,劲儿大着呢。”
“自己造的?”
“可不是,一硫二硝三木炭呗。哎,秀才,俺想起来了,你家老二不是会造火药吗?你捎个信儿,让他也来,帮助司令部造火药。”
“不用捎信儿啦,柳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