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不敢放松警惕。
阿姆达今天心情起伏太大,加上战后疲惫,虽然本能觉察到一丝杀机,暗暗不安,但并未警觉。跪下后膝行上前,也不觉自己的行动是否得到了林安许可,径直木然哑声道:
“禀报大人,奴仆在清理爷爷尸身的时候,找到了爷爷给您的遗言。”
他呈上了一块巴掌大小的兽皮。
兽皮边角粗糙。形状并不规则,仿佛是临时从某块大兽皮上扯下的边角料,上面用青黑色的染料写了两行字体。
在魔界,文字掌握在神庙和上位者手中,除非获准,并不能自由传承扩散,即便是卢克斯看重培养的接任者候选。他也只教导过一些读音,不懂书写。
山民中除了卢克斯外,没有第二个识字。
所以阿姆达一发现这块兽皮,便拿来给林安。
事实上,这也的确是卢克斯留给林安的。
林安问了阿姆达,得知这块兽皮被卢克斯死死攥在左手。阿姆达掰断了他的两个手指骨,才将兽皮完整拿出来。
林安想了一下,便明白了:
卢克斯事先也不可能保证,自己能不能活下战场,乃至保留全尸;
而左手则是佩戴祭司骨戒的手。即使事后找不到全尸,族人也会把左手找回去。
至于卢克斯临死时没说,林安也无心去猜测,毕竟回光返照不等于头脑清晰,也许卢克斯忘记了也说不定。
兽皮上书写的内容很简单:
“……抽汝之骨,剥去神与汝之荣耀与力量;唯神之血裔,方可使罪者失去最终归宿,沦为无信之民。”
“什么意思?”
摒退阿姆达,林安默念几次,似懂非懂,脑海中隐约捕捉到某个重要讯息。
忽而,她感知到一股力量覆盖到兽皮上,抬头,却见安格斯睁着那双灰蓝的眸子,盯在兽皮上,流露出一股震惊恍然交杂的神色,而更深层的情绪,则如同淹没在深深湖底,不见天日。
“你眼睛怎么了?”
林安才发觉安格斯眼睛中那一层灰雾般的淡淡白翳。
“看不见了,”安格斯若无其事,“你知道这句话的来源吗?”
显然她低估了这个世界的神奇,即使失去视觉,安格斯仍轻易找得到替代办法,失明对其似乎几无损害。
林安目光闪了闪,“说。”
“这句话来自魔神托尔的教典,第一译本,也就是对魔神神谕的最原始译本,现在魔界流通的,可能已经不是这一版本了。”
任何宗教教义,总会有不同诠释,并由于种种现实因素和统治者的干涉,而在漫长时光中遭到人为增删修饰,原来这个有真正神祗的世界,也是这样。
林安挑了挑眉,安格斯对魔族教典的熟悉透露出很多东西,但安格斯已经继续说下去:
“这句话,是教典罚之章的内容,说的是教义中两种关于不同罪责的惩罚——
剥夺罪人的骨头,只能剥夺他们作为生者的荣耀和力量;
只有拥有魔神血脉的血裔亲手剥夺,才会令罪人得到终极的惩罚,连死后的归宿一同失去。”
“魔族崇尚勇武,不畏死亡,很大原因,正是因为他们笃信魔神的神国,将是他们必然归宿,生命将在神国得以延续。”
安格斯顿了顿:“而根据教义,魔神降下天火,焚融出魔界,净化天空,而他滴下的一滴血,精华被大地吸收,残留的少许,被衍生出的一个生命所沾染,这个生命此后。便成为魔神在大地上的血裔——魔界的统治者。”
“……”
安格斯话语后的暗喻太明显,林安震惊过度,瞠目结舌。
神色难掩复杂的安格斯轻声道:“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