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暗士接过立即退下,扶挽音继续道:“今日皇上召见过谁?”
有潜伏皇宫的暗士闻言跨前一步,颔首低眉道:“左相与清王。”
不正是暗夜里常去董府与董格会面的左相与清王么,董格倒是比常人都细心,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扶挽音微微一笑,动作不变看着竹简,“下去吧。”
“是,少主。”
前后走了三四名暗士,剩下的几位依旧站在一边垂首不动,屏息听扶挽音道:“江湖人成千上万聚集紫京收拢人心,长久下去皇上必会有所动作,可还记得我曾与你们交代过的?”
“属下等谨记少主吩咐,保全潋碧掌门秋如黛,漠视一切杀戮。”
“嗯。”扶挽音点点头,又听了双胧城主汇报勒王的近况,在交代了声不必阻拦勒王一切行动后,便将剩下的几名暗士都遣走了。
“少主,为何我们不趁这个时机让皇帝把勒王与董格的势力一举切断?勒爷已落魄,覆玄军于我们而言并无意义,留着勒王可还有其他用处?”千叶想了许久还是想不明白,若最初是想借着勒王的势力好办事,那自然是合理的,但眼下勒王旧部被除,手中无任何兵权,留着何用?
扶挽音只笑不语,放下竹简静静看着他,墨眸一片澄净,似待他把肚子里的话都说完。
千叶收到示意,继续道:“董格已不被皇帝信任,我们大可把他的身份揭露人前,让皇帝斩了他,永绝后患。”
“说好了?”扶挽音倒了杯茶,随手理了理被压出褶皱的袖口,他神情悠然,饶有兴趣的观赏千叶此刻的表情,道:“若依你所言,一开始我又何须费诸多力气造就现今这个状况?把他们连同皇帝一举杀了不是更简单?若他们都死了,也便没人再同我争什么了,如此这一夜间被改变的天下就能太平了?我也能如你所想那般高枕无忧?胤城扶家的人就能从此返回家园平静生活?”
千叶一怔,似未想到自己一句话可以引来少主如此多说辞,且句句是情在理,与他脑中的思路恰恰相反。
“我之所以徐徐图之,并非因棋局复杂受困其中,也非因艰险所阻错算它步,更非因苍生万物所谓乾坤定数,若我杀,可纵横于江山无阻,浴血万路,可还当年真相,可统三国一古,天下,唾手可得而已,如此,却还不得故人心中所愿,无法了却我今生所绊。”扶挽音浅啜了口茶,一番激昂热血的言语从他口中徐徐吐出竟也能如此云淡风轻,不起不落,仿似他人的人生。
“故人心中所愿?”千叶听的糊里糊涂,却也因这番话而撼动了一直以来暗暗坚定的抱负,原来,自己的眼界竟如此之小,有如井底蛙。
“故人所需,并非我还原的真相,而是造就了如今真相之人所宣告天下的真相,好比,我杀了人,我自愿承认。”扶挽音抬了抬眼,眼底那一抹深不可测的光亮似出鞘之剑,千叶领悟后心中一凛,脱口道:“少主,如今……”
“谋事在人,成事,亦在人,你所仰望不尽的天并不能给你带来什么,既然有所图谋,便以智之徐图,以令心中所谋,而后方定天下。”天?九重宫阙之上,早已无人。扶挽音轻轻一笑,“去晚枫楼多取些枫雨茶来。”
千叶一时消化不了他所说的话,怔怔的去了晚枫楼,扶挽音摇了摇头,谋事者最忌急躁,恐求而不得,便一败涂地。
亲眼看着千叶走出来的墨云瑕本来想问问二师兄是否得空,岂料千叶出神的盯着前方直接从她身旁走过去,好像没看见她似的,当下更加踟躇,没想到思考了一早上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还是不知道先说什么好。
她在残音楼不远处左右徘徊,楼中的扶挽音早已笑开了,他起身踱步到她身后,以玉扇点了点她的肩膀,款款一笑:“五师妹睡的可好?”
“二师兄。”墨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