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命令难以违抗,陆双祺如今又是戴罪之身,奉命思过。他们两人各自有宿命,终究不能够再前进。
天色晚了,他换进来了心腹让人小心送她回府。她眸中满满的泪花,意味这一眼便将是永生不复相见。
世事弄人,原已经没了指望的人生仿佛出现了转机。今晨一早母亲愁眉苦脸进了她的寝阁,告诉她,宫里传出了消息,皇后之位仿佛已有了定数。
在母亲告诉她消息传来的后位人选时,她没有意外,却还是感到十分不可思议。这果真就是上天有心在为他们开出路吗?他不敢在母亲面前表露出过多的欢喜,只是随和着道一声“好可惜”。
仿佛并没有多久,宫中再次生了变故,太后娘娘已经许久不再召她入宫,原本以为是由于今上态度坚持,皇后人选成了定数,太后娘娘死了心。却不想,这次的消息,成了对王氏家族最大的打击。
母亲变得有些魔怔,半夜里唤她起身,在她的寝阁中呜呜咽咽念叨:“果然天家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太后娘娘人瞧着极是端稳,却怎么能够生出这样的痴心妄想。明亲王竟是太后的儿子,这真是匪夷所思。单是这样也就罢了,怎么能起了妄动之心呢?今上是什么人物,卧榻之侧能容许人有非分之想那才是奇怪,动手之前怎么都不能过过脑子。如今变成了这样,可叫咱们这些人怎么过?”
珺瑶大体还是明白了,太后之前想要将自己推上后位,果然不过一桩权宜险棋。真成了皇后又怎样,恐怕太后就是要在自己身上找寻今上违德的迹象。只可惜,她到底低估了对手的实力,变成今天这样,不仅自己再不可能于后宫内颐指气使,王氏全族也要受牵连。
时过境迁,爷娘的国丈梦彻底破灭了,好在今上到底留了情面,夺了世袭的爵位,却并未将王氏全族悉数论罪。太后被送往帝陵,美其名是如此,不过就是变相的软禁。珺瑶再没了其他的念想,只想随遇而安,听天由命。
到底未曾想到,这一日,奶娘遥遥唤她,让她往后院迎接位客人。她不明所以,有些疑惑地前去。依旧是在阳春三月里,熟悉的碧柳桃花,还是那方高挑的身形,温暖沉静。
她不可置信地呼唤出口,竟果真不是梦,他回身,冲她暖暖笑着。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吗?她心里惴惴不宁,生怕他一开口,一切的念想都会破灭。他上前,握住她的手,随后告诉她,自己就要远行。原来竟是辞别,他要去哪里?
“能够再次致仕,已然十分难得,我不想错过这次机会。边关寒苦,却能磨练人心智,不日我就要启程。”
珺瑶仿佛松了一口气,竟是如释重负:“所以,是可以有新的开始,对不对?”
一时有些不明她所知为何,陆双祺凝眸看着她,又听到她欢喜雀跃的声音:“我是说,我要与你同去!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爹娘也许还会有阻拦,却不会太过坚持。如今再没有困难阻挡在我们的面前,只差咱们自己心中最后一层隔阂。你总该要给咱们彼此一个机会,这十数年,足够长了,再不要继续荒废了。”
他神情之上犹有犹豫,让珺瑶更加焦急:“你放心,我不会有任何的要求,她曾在你心中扎根生芽,因为感同身受,所以这种感觉我最能体会。来日方长,我们慢慢了解彼此,就算最后还是不能够相知,我也不会后悔,你就当是我想要借着你的方便,往边塞瞧瞧,兴许我还能从旁出谋划策,也为百姓出一份力。”
她面上满满的焦急,陆双祺笑意盈盈望着,将她轻轻环在怀抱中:“不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怎么会不想要让你去?如果不想,我今日便不会前来。我来,便是怀抱着私心,我放不下你。”
珺瑶大喜过望:“那我现在就去同爹爹娘亲说明,你才情满怀,将来一定大有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