杵逆他的意思。他甚至想着,也许他可以一直这样生存下去,再过个几年,他可能需要化妆以让自己显得老一点。他得说服哥哥他不能娶妻子,说服他给他盖一个小教堂,让他独自呆在里面。
他可以一直和他们在一起。
但另一方面,食物在变得馈乏,老鼠已经被捕光了——这点上杰拉尔德常想自己比猫要好用的多,可饥饿却也让他转而进攻鸽舍里的动物,一边继续思考该怎么解决长期食物的问题。
他突然回过头,窗外一片黑暗,仿佛有一双猎食者般的蓝眼睛正盯着自己,留下一道残影。他坐在那里没动,也没去打开窗户,他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景象。不,埃尔弗不会来这里,他想,那家伙如果来了,早大摇大摆地从外面闯进来冲他大喊大叫了,犯不着这样偷偷摸摸。
埃尔弗,一个血族,他到哪里都像自己是这里的主人,他不畏惧自己的罪,杰拉尔德总觉得他是彻底缺乏了这根神经。
斯科特正在睡梦中,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有礼的敲门声。他张开眼睛,“谁?”他问,没有声音。可他的神经却清醒了一大半,他拿起枕边的火铳,不是仆人,他想,悄悄地移步到门边,狐疑地想着会有谁三更半夜敲自己的门。
他打开门,外面一片黑暗,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他松了口气,大约是睡到一半幻听了,最近为帐目的事操透了心。他习惯性地探出头,查看了一下走廊,他一愣,走廊的尽头,一个黑发年轻人站在那里。
他穿着正式的礼服而非睡衣,像正在横穿走廊,斯科特甚至没有看清他的脸,那个身影便不见了。
他提*铳追了出来,并没有大喊大叫,他并不能确定这是小偷还是幻觉,很可能是前者,因为最近总有家畜消失。再说这老房子早有闹鬼的传言,他并不想惊动全家。
他跑到门口,黑发男子的身影向农舍走去,他试图跟紧他,可是只是一个转眼,那身影就消失了。斯科特停下脚步,六神无主地站在那里,紧张地左右查看,他不大甘心这么回去,可是所有的声息似乎都在这一刻消失了,庄园陷入异样的沉寂,有种不详的气息。
鸽舍里传来一阵声响,斯科特抬起头,握紧火铳,向鸽舍走过去,然后,他打开门。
有一瞬间,他以为那是魔鬼让他看到的邪恶幻觉。他的弟弟在那里,抓住一只鸽子,正在吸它的血。
听到声音,他猛地转过头,斯科特怔怔看着他,那的确是杰拉尔德没错,他绿色的眼睛无意识地瞪大,他放下鸽子,露出他唇上怵目的鲜血,看上去邪恶又恐怖。
他盯着他,似乎想说什么,可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斯科特感到自己做了个噩梦,他竟梦到他的弟弟变成了一个魔鬼,半夜里偷吃鸽舍里的鸽子!
这不是噩梦。
他紧攥*铳,他想一枪打出去,可是手只是颤抖着,抬不起来。那张可怕的血腥的脸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像在嘲笑他,可他的五官又是杰拉尔德的,那样震惊而惧怕地看着他。
他吸了一口气,听到自己平稳的声音,“我不去教会检举你,杰拉尔德,滚出去。”他提着枪转身离开,“奥尔弗家没有你这样的后代,滚出去,再也不要回来。”
杰拉尔德站在那里,看着哥哥的背影,再低头看着一地死尸和鲜血,然后,他慢慢地走了出去。
走出鸽舍,走出奥尔弗家,走到外面的道路上。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他只是得离开。
他在一片黑暗中行走。这里没有任何声息,没有人,没有道路,没有目的,只有他独自一个,他也成了这绝对孤寂的一部分,渺小而且安全。
埃尔弗可怕的嘲笑声,哥哥的怒斥,流莺那严厉的双眼,在黑暗中恍惚地掠过,他一个人站在那里,承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