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鈺章已經說不了話了,只能狠狠瞪著自己面前的呂姬,若是他早知道這個女人會有一副蛇蠍心腸,絕不會在她身邊蹉跎那麼長的時間,最後還為她找來霜雪伽藍。
一想起霜雪伽藍,袁鈺章只覺得一口血湧上喉嚨,差點沒直接給噴了出來。
呂姬並不在意他用什麼樣的眼神看自己,笑著對袁鈺章說:「袁二公子現在學一聲狗叫,我今晚賞你點吃的。」
「不願意啊?」呂姬絲毫不生氣,她悠悠從圓凳上站起來,「對了,是我忘了,你現在已經不能說話了,那你就在地上爬一圈吧。」
袁鈺章久久沒有動作,呂姬笑了一聲:「不願意就算了,那就再餓一晚上吧。」
袁鈺章盯著呂姬離去的背影,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總有一日他會讓呂姬將這一切都還回來。
聞燈的身體恢復了一些後,智恆大師便離開了鯨州,聞朝易希望智恆大師可以留下一個聯繫到他的辦法,智恆大師卻道了一句有緣自會再見到。
李浮白如今白日陪在聞燈的身邊,夜裡去南華寺智恆大師所說的那處佛境當中去求佛淚花,到那佛境中必須要卸下身上的所有靈力,以肉身凡胎來忍受痛苦,只是一想到聞燈,他就覺得這些並不難以忍受。
聞燈起初並不知道這些,後來與徐璉見過一次,徐璉無意間透露了他晚上根本不在家中,聞燈逼問李浮白,才知道了此事。
她看了李浮白半晌,半張著唇,最後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
李浮白見她不說話,以為她在生氣,忙討好地跟她說,那南華寺的佛境中聽聽著和尚們念經,給他講講佛法,沒有什麼不好,不用擔心他。
聞燈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到最後李浮白的聲音越來越低,他聽聞燈說道:「既然如此,那還是我去吧。」
李浮白一口拒絕:「不行。」
聞燈望著他不說話,李浮白的聲音軟和下來,他安慰聞燈說:「我沒事的,你看我每天回來不都好好的嗎?」
聞燈對李浮白說:「那晚上你帶我一起去南華寺吧,我在佛境外面等你。」
李浮白不想讓聞燈晚上這樣折騰,只是聞燈的態度堅決,他若是不答應,恐怕她自己能跑到南華寺去。
此後的很多年,李浮白都是帶著聞燈來到南華寺中,他在佛境中誦經念佛,她在外面的佛堂中安睡。
寺中的銀杏又落了一地的金黃,有浮水宮的人找到李浮白,對他說:「少宮主,您該回浮水宮去了。」
李浮白剛剛從佛境中出來,他看著面前的人,又看看身後的佛堂,說:「我不回去了,我想留在這裡。」
這是他早已決定好的。
他雖在浮水宮中長大,但對浮水宮並沒有太強的歸屬感,冥冥中總覺得那只是一個寄居的地方。
那人看向李浮白的目光,欲言又止,好半天都沒有說話,月光透過樹影落了一地的碎金,她輕輕嘆了一口氣,對李浮白說:「既然少宮主已經做下決定,那我也不說什麼,請少宮主保重。」
宮主早早便知道終有一日這位少主會離開浮水宮,所以同他並不親近,如今聽他要留在人間,也算是她的意料之中,但心底仍舊會生出幾分遺憾來。
她在遺憾什麼,這位浮水宮的宮主自己也說不清楚。
或許多年後,他們母子還能再次相見,只是到那時候,一切究竟是何模樣,誰也預料不到。
花瓶中山茶花朝朝暮暮,歲歲年年,總不凋謝。
似一場永遠不會醒來的好夢。
第50章 終
後來……
後來的種種, 再想來,確實有如一場大夢。
夢裡是鯨州郊外的漂滿河燈的凝煙池,是浮燈居中終年不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