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出現之後,沈螢螢就再也不能做她幸福快樂的小公主了, 沈螢螢後來所有的患得患失,全都是他帶給他的。
柳驚眠被淹沒在這些遲來的悔意當中,他可以繼續與蒼衡搶奪那顆魂珠,以蒼衡如今這般情況,自己應當還有一拼之力,可即使拿到了那顆魂珠,讓沈螢螢醒過來,又能怎麼樣呢?
幽竹不會願意的,她喜歡的柳驚眠不會做這樣的事的。
可恨他今日才明白。
柳驚眠頹敗地俯下身,緊緊抱住沈螢螢,若是早知道她會這樣早的離自己而去,他過去應該待她好一些的。
蒼衡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柳驚眠的眼前。
蒼衡剛一離去,這座只剩下殘垣斷壁的庭院在一瞬間燃起熊熊的烈火,柳驚眠抱著沈螢螢站在烈火中央,表情平靜,任由那火舌舔舐到他的衣袍。
待到那大火熄滅,有細細的甘霖落下,從那灰燼之中生出兩棵不知名的樹木,它們快速地生長,生得又高又大,卻緊緊纏繞在一起。
鯨州城外,林間的浮燈居在搖曳的樹影間若隱若現,一燈如豆,忽明忽暗。
月光傾瀉而下,映在腳下卵石路上,好像一條銀色的河流,一直流淌到蒼衡的腳下。
「我回來了。」他剛走到門口,就猛地吐了一口血出來,丹藥的藥力已經耗盡,丹田內空虛一片,他將嘴角的血擦去,推開門,輕輕走了進去。
聞燈依舊躺在那塌上,與他離開時沒有任何區別。
蒼衡走到她的身邊,將那顆有些混沌的魂珠懸在她的眉心上方,他在回來的路上已經想盡了辦法,想要將這顆魂珠變成從前的樣子,但是都沒用的。
如果當日在浮水宮,他沒有去救下沈螢螢……
蒼衡握著聞燈冰涼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那顆魂珠的光芒漸漸黯淡,已經沒有辦法再融入聞燈的身體中了。
冥冥中,那個曾經在虛華鏡中困住的聲音,又一次在他的耳邊浮現,她醒不過來的,她要永遠地沉睡下去。
蒼衡無悲無喜地垂眸,望著聞燈,有些破碎的往事在他的腦海中逐漸清晰,他在初入虛華鏡的時候,唯恐自己忘了她,曾在身體上一筆一划地刻下聞燈的名字,將那些痕跡一直深入到他的骨頭裡,然而最終,他還是在虛華鏡中一次次的輪迴里,弄丟了她。
他突然想起在他決定前往十方州的前一個晚上,他坐在床邊,為她讀著那些人間的詩集。
燭光在紗布做的燈罩中跳躍,他的影子落在繡著山水的屏風上面,聞燈半闔眼,似乎快要睡著了。
他的聲音下意識地放輕了一些,只是當他讀到江碧鳥逾白,山青花欲燃時,聞燈忽然出聲,讓他停下。
他那時還不明白她為什麼叫停自己,聞燈睜開眼,那雙眼睛映著自己的身影,他的心臟立刻軟得一塌糊塗,然而又被扯得發疼。
他怕這是與她在一起的最後一個夜晚了。
聞燈咳嗽了兩聲,隨後對他笑了一笑,搖了搖頭,讓他不要說了。
只是她的嘴唇動了動,他看得分明,她那時說的便是剩下的兩句。
今春看又過,何日是歸年?
何日是歸年?
確實不好。
他當日,便該死在十方州上。
如果一切能夠重新來過,那該有多好。
忽的颳起一陣風來,搖著林中的桃樹嘩啦啦地響著,月色被烏雲遮擋,濃郁的魔氣正在向這座林子逼近,山雨欲來。
魔族們對蒼衡已經拿到東皇劍最後卻把東皇劍與乾坤鍾一起摧毀這件事非常不滿,原本只要他們魔族拿到東皇劍,便能攻打上天界,從此號令三界,再也不用窩窩囊囊地待在魔淵裡。
魔族們回去越想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