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称王,真正我带得动的,不过几百户,势单力薄,根本不足与外界抗衡。我认为首要是扩张地盘,招兵买马,吸引更多部落前来归附。”
张衮点头,“但是贺兰必不允许。”
“嗯,所以我决定,重返盛乐。”
“哦?”
“你知道,舅舅指给我的牛川,不但地偏日寒,且没有几户住家。而盛乐处阴山南麓,草原广袤,不说放牧的部族多了许多,还有爷爷曾在那儿营建多年的宫室城邑,既适于居住,也利于防守,思来想去,却是再好不过。”
张衮听到此处,难掩激动:“大翁君思虑周详。”
“没什么,洪龙觉得有无不妥之处?”
“没有,大翁君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有一块固定的居住地点,洪龙以为,是发展壮大之根本。”
“哦,何以是根本?”拓跋珪音调上扬,表示好奇。
“北方各族众多,在晋以前,想要入主中原的,并不在少数,然而都失败了。当然,后来匈奴人确实把司马晋赶到了南边,接下来是羯人、氐人,无论哪一族,没有一族不勇猛,可是为什么直到苻坚,北方还是如此征战不休呢?”
“这个问题我也在想。若用暴力处之,前面的石虎冉闵之流失败了;若采亲切仁和,说实话苻坚已做得再宽容没有,可是,居然还是落得如今结局。以人推己,以后若附众益多,如何用之而不是为其所害,往深里想,还真让人觉得微妙……不过,这与土地又有什么关系?”
张衮微笑:“要想使人们拥护你,可凭你本身的魅力;要想使人们不离开你,得靠你给他们的利益。放之民众,便是土地。”
“请先生赐教。”
张衮静静看天:“所谓游牧民族,是靠氏族血缘先建起来一个一个小团体,再聚居成一个个部落的形成过程。谁是他们的头儿?苻坚?表面上看也许是,然而一旦出事,又有谁听他的?羌族的人听姚苌,鲜卑的人听慕容,匈奴的人听刘卫辰,丁零的人听翟斌……这个血缘里的东西啊,你看不透它。所以秦就似东一条西一块拼凑起来的布,不动它,它完完整整,然而只要一用力,马上就四分五裂、各自为政,这也是为什么不过淝水一败,氐秦却彻底崩解的原因。”
拓跋珪听得出神:“那,难道我们就永远只能一小块一小块的、永远都无法统一起来了吗?”
“所以要用土地,或者说是汉化。”
“汉化?”
“对,简单来说,就是离散部落,加强王权。”张衮顿了顿,瞅一眼少年,见他仔细在听,便进一步解释道:“把血缘的关系拆开,把占领的土地分给部落的牧民耕种,让他们固定在土地上,形成户制,从而不再自由迁徙。这样,一方面可以架空部落大人的实权,另一方面,户民以后就变成你的臣民,为了你的土地,也为了他们自己的土地,他们会为你而战。”
“……可是,这必然遭到所有部落大人的反对。而且有可能,”拓跋珪居然笑起来:“直接激怒他们干掉我呢。”
“是的,若真实施起来,必然是一项长期的斗争。可是,我们不急于一时,可以一步一步来。”
“想想真是任重道远呐……原以为只要和各部首领好好相处就行了的。”
张衮笑:“和各部头领处好当然重要,所有我们刚才讨论的都是以后真正强大时再解决的问题,在我们能够发展的基础之上。所以说,就现在而言,大翁君的发挥才是最关键最重要的。”
“我该怎么做?”拓跋珪直言不讳。
张衮再度笑了:“大翁君作为大翁君,表现已经很好;但要做君王,记住,公平。”
“——公、平。”
“是的。像王猛一样刚明清肃,但不要像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