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江城风雪漫卷,寒风从巷子口吹来,黎知晚不知道蹲了多久,撑着膝盖缓缓站起来。
沈彬轻扶了一下她的手臂,然后收回手:“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黎知晚侧头看了看那间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没有回答他的话。
沈彬看着她:“你昨晚开了一夜的车,我给你订个酒店,你睡一觉,我们晚上回京北。”
黎知晚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往巷子里走。
沈彬跟上她的脚步。
两人亦步亦趋的走在狭窄的巷子里,身影融进飘零的冬雪。
没一会儿,黎知晚在一处破旧的楼前停住脚步,慢慢走了进去。
这是她曾经的家,沈彬有印象。
走了几层楼梯后,黎知晚在门外的电箱缝隙里翻了几秒,找到一把生锈的钥匙。
以前黎术经常忘带钥匙,就会把钥匙藏在这里。
这些年楼里住户基本已经搬空,昏暗的楼道里满是积攒的尘土。
黎知晚拿出钥匙打开门,屋内陈设除了有些凌乱外,和七年前并无分别。
她也没管沈彬一直跟着自己,从客厅西侧拿出扫把开始扫地。
多年没有人清理过,地上很脏,阳台到处都是散落的烟灰和酒瓶。
沈彬从她手里拿走扫把:“我来弄。”
黎知晚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干什么,就去洗手间接了一盆凉水,拿出陈旧的毛巾开始擦客厅的桌子。
她都感受不到水是冷的,木愣的擦完桌子,擦柜台。
沈彬从她手里夺走毛巾:“你坐那休息会儿。”
黎知晚目光呆滞的重新从洗手间里取出来一个毛巾,浸了凉水后,又开始擦柜台。
沈彬见拗不过她,只好去厨房想办法,鼓捣了半天,烧了一壶开水倒进水盆里,伸手试了下温度,跟她说:“用这个水。”
然后把她那盆凉水给倒了。
不知道收拾了几个小时,黎知晚坐在卧室的椅子上擦完书桌和书架后,转头看到沈彬正在弯腰铺床单。
见她回头,解释道:“我刚才开车去附近的超市买的,你睡一会儿,剩下的我来弄。”
黎知晚走去床边,继续铺他刚才没铺好的床单,沈彬收回手,站在床边看她。
很长时间没说话,导致她说话声音有些泛哑:“秋雨的死…和闻平渊有没有关系?”
沈彬叹了一口气:“你还想查俞秋雨的事?”
黎知晚没说话,手抚在印着粉色郁金香的床单上。
沈彬低头看着她:“监控显示是她自己跳江的,没有任何人推她。你就当她是自己跳江的,你自己心里也舒服点,不是么?”
黎知晚仰头直视他:“所以你也知道她不是自己跳江的?”
“我不知道。”沈彬稍作停顿, 才说道:“她跳江证据确凿,你想翻案,绝无可能。”
“连她父母都已经认命了,你何必淌这个浑水。”
黎知晚听着窗外潇潇风声,声音低稳而有力:“所以我们这些人的命天生就该如草芥一样,任人欺凌折辱。”
“这世道就是叫我们认命,对吗?”
“高位者随意生杀予夺,而我们就必须认命,这是个什么道理。”
沈彬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她面容上:“那你想如何?”
黎知晚转身看着玻璃窗上生出的丝丝裂纹,缓声说:“雁过留痕,风过留声,不会没有任何证据。”
“若是秋雨没有死,很多事我忍就忍了,可她…是我最好的知己,我不能让她死的不明不白。”
沈彬听完她的话,走过去站在她身后:“再等几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