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公司出这种事,还是以顾全脸面为重。听说最后刘鹏退了钱,自己主动辞职,立即生效。可就算是公司不追究,以他这种级别的人离开公司且没有任何公司方面的合理声明,其实也就是“追究”了。推荐信就更别想了。
刘鹏灰溜溜地出国坐他的“移民监”去了
项目由总公司直接接管,先行整顿,后续事宜也被无限期地拖下去了。
十月黄金周的临近拉开了年终决战的序幕。
黄金周从来不属于销售代表。他们也早就习惯了。安迪已经悄悄帮他们把假期都提前、加长安排到了学生暑假期间。这样他们反而可以陪孩子和家人一起安心地渡过。
安迪参加了一个重要客户的晚宴后又回到了办公室。饭后的活动都交给了负责的地区主管。留下来或特别赶过来度黄金周的客户也都安排了专人陪同。
最后审核了一遍季度计划和预算,发送给老麦,安迪的节前工作也完成了。
她没有兴趣加入这个人山人海的旅游庙会,这个假期里除了有三天要出来应酬外,其余的四天是属于她的。她要窝在家里,睡个够。
逃不过这关
时过午夜了,街上操持五湖四海口音的访客们还熙攘着,游性十足。
超市都关门了,安迪只好去便利店补充她的节日食品库存。看着堆满后座的食物,安迪满意地坐回了驾驶位。
便利店的前面不远是一个高档会所。一个门僮装扮的人客气地拦住她的车,招手把几辆车引了过来。安迪熟悉这样的场面,看来又有喝多的客人要离场了。
果然,一群人互相攀臂拍背,亲热无比地出来了。人们分散到了几辆车,有几个被别人搀扶上车。
凯文赫然就在其中。
他笑容可掬地逐车告别,或夸张,或放肆,或暧昧地打着哈哈,挥手送走了车队。
凯文穿了一件铁灰色的三扣斜袋西装,同色的意大利瘦腿裤,柠檬黄衬衣的领口随意地敞开着,没有打领带。
他谢绝了门僮叫车的建议,一个人慢慢地向前走了。
他走的方向和安迪回家的方向一致。
安迪犹豫了一下,把车从他旁边开了过去。
车子转过了街角。
从后视镜里,安迪看到凯文也转了过来。她不由得减缓了车速。
凯文的脚步有些蹒跚了,看来他是知道自己情况不妙,没敢直接上车。
果然,他踉跄着冲向路边的花坛,消失了。
安迪停下了车,远远从后视镜中观察着。
这是本周第三次碰到凯文了。
因为公司规模和接待规格相当,在这个忙碌的季节,在娱乐场所碰到凯文是常有的事。但他喝到这个程度,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凯文从花坛后绕了出来。吐过之后,他大概感觉稍好了一点。
站在路灯下,他点燃了一支烟,低头慢慢吸着。
这里远离游览地区,街上已经安静了下来。偶有行人路过,都在好奇地打量他。
惨白的灯光下,他就像是个长长的、灰色的影子,孤独而萧索。
以安迪的经验,这是最难过的时候,有身体上的,也有心理上的。
她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谁也逃不过这一关。
熄了烟,凯文开始尝试叫出租车。
但这里本来就车少,精明的司机们又一眼就看出他已经醉了,真撂在车上,推不动,叫不醒,搞不好再吐一车,所以谁也不愿意惹他这个“大号麻烦”。
凯文徒劳地试了几次,终于放弃了,仰头,颓然地靠在路灯杆上。
大概是酒劲又涌了上来,他手按着胃,又冲向了花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