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寶塗完藥膏,洗乾淨了手,說道:「等藥膏幹了,我再用奇妙藥粉給你洗去。三塗三洗,那你非羞月……非羞花閉月不可。」
小郡主心想:「什麼『非羞花閉月不可』,這句話好不彆扭。」問道:「為什麼要塗三次?」韋小寶道:「三次還算是少的了,人家做醬油要九蒸九曬呢。就算是煮狗肉,也要連滾三滾。有道是:狗肉滾三滾,神仙站不穩。」小郡主抱怨道:「你又罵我是醬油狗肉。」
韋小寶笑道:「沒有『醬油狗肉』這句話,醬油煮狗肉,就是紅燒狗肉。不用醬油,是清燉狗肉。」拿筷子夾起一片火腿,送到她嘴邊,道:「吃吧!」
小郡主一來也真餓了,二來不敢得罪了他,怕他手腳不清,在自己臉上留下一條烏龜尾巴,三來見他研碎珍珠,毫不可惜,不免承他的情,微一遲疑,便張口將火腿吃了。
韋小寶大喜,贊道:「好妹子,這才乖。」小郡主道:「我不……不是你好妹子。」韋小寶道:「那麼是好姊姊。」小郡主道:「也不是。」韋小寶道:「那麼是我好媽媽。」小郡主噗哧一笑,道:「我……我怎麼會是……」
韋小寶自見到她以來,直到此刻,才聽到她的笑聲。只是她臉上塗滿了蓮蓉豆泥,難見如花笑靨,但單是聽著她銀鈴般的笑聲,亦足已暢懷怡神。韋小寶說她「是我好媽媽」,其實便是罵他「小婊子」,因為他自己母親是個妓女,但聽她笑得又歡暢又溫柔,不禁微覺後悔,又想:「做婊子也沒什麼不好,我媽媽在麗春院裡賺錢,未必便賤過他媽的木頭木腦沐王府中的郡主。」又夾了幾片火腿餵她吃了,說道:「你如答允不逃走,我就將你手上穴道也解了。」
小郡主道:「我幹嗎逃走?臉上刻了只小烏龜,逃出去丑也醜死了。」
韋小寶心想:「待你得知臉上其實並沒小烏龜,定然要逃走了。那錢老闆也不說幾時來接她出去。宮裡關著這樣一個小姑娘,給人發覺了可干係不小!」
正凝思間,忽聽得屋外有人叫道:「桂公公,小人是康親王府里的伴當,有事求見。」韋小寶道:「好!」低聲道:「有人來啦,你可別出聲。這裡是什麼地方,你知不知道?」小郡主搖了搖頭。韋小寶道:「說出來可嚇你一大跳。那些人個個都要害你。只有我瞧著你可憐,暫且收留了你。如給人知道你在這裡,哼哼……」心想:「說些什麼重話嚇她最好!她最怕什麼?」一轉念間,說道:「這些惡人定要剝光你的衣衫,打你屁股,打得痛得不得了。」小郡主臉上一紅,眼光中果然露出恐懼之色。
韋小寶見恐嚇有效,便出去開門,門外是個三十來歲的內監。
那人向韋小寶請安,恭恭敬敬地道:「小人是康親王府里的。我們王爺說,好久不見公公,很是掛念,今日叫了戲班,請公公去王府喝酒聽戲。」
韋小寶聽說聽戲,精神一振,但自己屋中藏著一個小郡主,既怕給人撞見,又怕她聲張起來,諸多不便,一時頗為躊躇。那內監道:「王爺吩咐,務必要請公公光臨。今日王府中可熱鬧著呢,擲骰子、賭牌九,什麼都有。」韋小寶聽到聽戲,不過精神一振,聽到賭錢,那可是精神大振了。他自從發了大財之後,跟溫氏兄弟、平威他們賭錢,早已無甚趣味,擲擲骰子,只聊勝於無,康親王府中既有賭局,自是豪賭,哪還理會什么小郡主、大郡主?當即欣然道:「好,你等一會兒,我就跟你去。」
他回入房中,將小郡主鬆了綁,放在床上,又將她手腳綁住了,拉過被子蓋在她身上,低聲道:「我有事出去,過一會兒就回來。」見她眼光中露出疑慮之意,說道:「珍珠還不夠,我去珠寶鋪再買些,研碎了給你搽臉,那才十全十美。」小郡主道:「你……你不要去。珍珠又貴。」韋小寶道:「不打緊的,你好哥哥有的是錢,要叫你羞花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