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宛然;裴宁竟一时间想起了珠联璧合四个字。哪怕之前见到王容;知道了她的出身来历;他对这桩婚姻并未有什么不满或反对;可此时此刻;他心里却生出了另一个念头。
倘若换一个出身高门望族的大家千金;可会对胆大包天的杜士仪这般鼎力支持?
恐怕不会;因为那些高门大户姻亲无数盘根错节;兼且那些千金从小养尊处优;哪里会知道什么民生疾苦?也只有王元宝这样从寒微而富贵;见识过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家庭;其女方才会在这等太平盛世居安思危。
“小师弟;你确实眼光独到。”
这是裴宁第二次说自己眼光独到。倘若说上一次还有些意味不明;那这一次;杜士仪就能清清楚楚地分辨出;裴宁被王容这番话打动了。此时此刻;他的心头终于真正轻松了起来;当着裴宁的面就含笑执了王容的手;继而开口相邀道:“三师兄既然来了;就留在这里用晚饭。任命都已经到了;你这个副使也已经铁板钉钉;我们也该好好商讨商讨;接下来该从何入手。”
裴宁却不过杜士仪的邀请;当下就留了下来;等晚饭过后;见到了王容书斋中那一幅巨大的木刻地图;他立时为之动容。寻常商人固然会因行商需要而备有自己绘制的地图;但大多数都是粗制劣造;和官府的版本有天壤之别;可王容珍藏的那一份是木刻版;其jing度可以媲美当初他在集贤殿任校书郎时所看到过的那些地图版本;看上去已有些年头了。当他得知这是王容派人进蜀之后;因缘巧合以一千贯高价买到的;不禁赞赏地点了点头。
“这却是好东西。”裴宁赞了一句之后;手指就径直指向了西南面的一角;“虽则如今茶引司已经如你所愿;扩展到了剑南道;既然你此前所领五州;已经先行安顿妥当。那么;你之前已经答应了你那小徒儿;不妨从雅州开始
一贯严肃的裴宁竟然会和自己开这样的玩笑;杜士仪不禁有些讶异;但隐隐之中也察觉到;裴宁的心情仿佛不错。他自然不会去破坏三师兄这样的好心情;而先稳固原本的五州;然后才进一步扩展;这原本也是他的宗旨。然而;裴宁说完这话后;却又看向了王容。
“玉曜娘子;云山茶行是你主持;还是令尊也知情?”
“阿爷只专注琉璃;这茶行本是我喜爱饮茶而设在蜀中用于收茶的;后来因为杜郎有心往奚族契丹输茶;所以数年之间规模大了十几倍;阿爷虽少许知情;但账面也好;银钱进出也好;都是与琉璃坊完全duli的。”王容知道裴宁是可以信赖的人;自然和盘托出道;“而且;杜郎身在蜀中;云山茶行与其有涉;这一点有心人都会知道;倘若让人知道云山茶行的东主慧娘子和阿爷有关;岂不是告诉别人杜郎与我有私?”
“亏得你们两个能瞒着上上下下这好几年……”
不等裴宁继续往下说;杜士仪便轻咳道:“三师兄就别揪着我和幼娘不放了;时候不早;我们先回去如何?从明ri开始;只怕还有的是人要见;上路之前更有的是预备要做。”
杜士仪生怕裴宁问出更多麻烦事来;只能忍痛放下会佳人的机会;硬是拉了裴宁回去。只临走之前;他却与王容约定;由对方先走一步;届时到雅州再行会合。果然;这一夜的消停过后;次ri;闻听讯息的各家纷纷前来拜见探听消息;宾客纷至沓来;而杜士仪还要和裴宁抽空去见本州王刺史。等到和韦礼打好交接;又临时征调了武志明随行;这一切预备停当之后;鲜于仲通却是主动找了上门来。
“闻听明公高升殿中侍御史;领茶引使事;不ri即将启程往建各州茶引司;向不才;绵州赵使君颇有几分相熟;明公启程先行南下;向愿北上绵州为使君促成茶政之事;不知明公可能允准?”
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在成都期间;鲜于仲通向来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