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一个长,长的故事。
故事的开头,是一个平凡的青年,有着一般的家世,普通的资质,以及所有幻想少年都会有的豪情壮志。
他家里叫他学笛。
他严词拒绝——他说他要像一个男子汉一样,仗剑江湖,快意恩仇,扬名天下。
他进入了松派。
他练的比谁都要刻苦。
他升上了总舵。
他开始以为人生一帆风顺,却没想到,所谓的命运就是中世纪巴黎街上的屎尿盆子,保不定什么时候就扣在头上。(注一)
松派的单剑极其强盛,总舵中人才济济,他本想一年之内挤进首组,却没想到两年多过去了,依然在次组徘徊。看着身旁一同入总舵的几名师兄弟个个升上了首组,功成名就,而他自己犹如钢钉一般扎在原地怎么也挪不了窝,那叫一个心急火燎。
后来来了一批新人。
似乎又来了一批。
——以松派单剑之势,人才的换代速度就犹如婴儿换尿布。
他只有挣扎着逆水行舟——却终于收到了限时退出总舵的通知。
“松派的总舵就是这么现实,这么残酷,”楚云说,槐枫抬头,看他的侧颜在晨光中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在上面找不到表情,“和你有多大的梦想无关,只和你有多强的实力——不,和你能拿下怎样的成绩有关。”低头瞧见槐枫一对大眼中的迷惑,干瘪地笑了一声,“总舵里,教头的资薪,是和徒弟的成绩直接挂钩的……”
楚云眉心微蹙,顿了一下继续说:“即便不算这个,松派里剑宗、刀宗、枪宗的那么多,每年向派里要预算的时候,我们剑宗——还有隔壁的刀宗,凭什么就能比其他宗多要两个零呢?又凭什么,占着这'总舵山名'山风景最好的两个山头?不就凭我们的首席拿的多吗?——所以,有多大的梦想,或是多么努力,都没有意义。只有首席,才有意义。”
那少年原本不懂。
在接到信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梦想被撕开时留下了鲜红的血滴——然后他懂了。
通知上说:此次昆仑论积剑会,若是不能进入前六,总舵里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他懂了,却无法接受。
——离昆仑论剑会,只有三天了。
“然……然后呢?”
槐枫听他停下来,急了,连声追问——拳头紧捏起来,指节绷得发白。
“然后……”楚云昂起头,望向天边,碧空之上,朝阳正在升起,初秋里和煦的阳光染在他的脸上,却没有增添一丝暖意。
“然后他吃了禁药。”
终于,楚云说。
注一:嗯……这个典故是说,中世纪时期,巴黎没有下水道,所以屎尿都是直接倒街上的,行人走过去很容易被泼个满头。为此,有人向市政提出了意见,市政专门立法改善。改善的结果,并不是建立屎尿收集设施,也不是叫大家不许向街上倾倒屎尿,而是立了条法律“在向窗外泼洒屎尿时,必须先大喊一声:要倒啦~~”。
第34章
“禁药?”槐枫皱着眉想,吞吞吐吐地,“啊,该不会是……”
楚云止住他:“是。”
“那不是……啊……所以,”槐枫恍然大悟,做了个“O”字嘴形,举起双手把两颊摁下去——示意林默脸庞凹陷颧骨高耸的现状,“……他……”
“嗯——总之,”楚云的脸色愈沉,“他在昆仑论剑会上一举夺魁,如愿升入首组,继而连续拿下了几站论剑会的首席,扬名天下——然而,药这种东西,一旦染上,想要停就难了,所以……”
“可是……那种东西……不是有检查吗?教头不管吗?不会被禁入武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