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有了?”王公公忙道:“皇上,这……这得召太医来问啊,奴才哪知道?”
“狗日的!”皇帝咬牙切齿:“亏他袁太医几代都在宫里……朕每回召他来给妃子把脉,一次也没准过!明摆是害喜,都让他说成了上吐下泻!这回丽妃吐了,肚里肯定有东西!朕再召袁太医问问,只要他还感说个‘没’字,朕即刻烹了他!”
看这正统皇帝求子心切,只怕是听不进真话了,卢云虽不认得这袁太医,却也不禁暗暗为他担忧。皇帝骂了几声,又吼道:“小德子不是去找玉瑛了,怎还不来?”王公公笑道:“皇上啊,小德子、小福子都是皇后的人,可不是您的人,办事当然怠慢啦。”
皇帝怒道:“又来了!只要是玉瑛的人,便都是朕的人夫妻本一家,还能分彼此么?你再敢嚼舌,朕就将你的舌头拔出来,便和上回一模一样!”王公公慌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皇后娘娘和圣上是一体的,她待您那真叫做有情有义,万中无一啊!”
皇帝恼道:“这还要你说?朕当年多少妃子,三十年过去了,还有几个留下?就只她一个死心塌地,千方百计为朕复辟,这份恩情,朕三世也报不了。”王公公叹道:“是啊,十三岁入宫和你厮守不到一年,便守了活寡,这过去三十年来,真不知她是怎么过来的?”
皇帝叹道:“说得好啊,朕每思此事,便要慨然。这三十年来,想她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却要以泪洗面、独守空闺……”王公公道:“夜夜笙歌啊。”皇帝愣住了,随即大怒道:“你说什么?”王公公忙道:“没、没什么……”
“狗日的!”地下再次传来践踏声,皇帝暴怒道:“日你这狗日的,日死你!朕的母后你也损,朕的皇后你也骂,你再说一个字,朕就撕烂你的嘴!”这王公公是练过金刚不坏体,虽遭打凌辱,兀自一声不吭,当真神勇过人。卢云却是满头冷汗,自知听了太多秘密,一会儿若让人发觉藏身此间,后果岂堪设想?一时间左顾右盼,已在寻找逃生道路。
良久良久,皇帝总算打够了,喘息咬牙:“王公公,你给朕听清楚了!别的人,朕都是半信半疑,唯独对玉瑛,朕绝无一分一毫怀疑!当年她为了助朕复辟,走遍了千山万水,琼武川更两度举事,与杨肃观、伍定远结盟,这样的人不忠,还有谁忠?狗日的!你记住了吗?”
王公公哭道:“皇上,奴才只说错一句话,就让您打歪了头啦。可您上回要奴才查办的事儿,奴才早就办好了,您怎么都不夸奖咱哪?”皇帝怒道:“朕要你查什么?”
王公公哭道:“上回皇上不是说了吗?这贼老天无眼,琼家这般忠心人家,怎么还绝后啦,奴才一听,这就立刻派人去查案啦。”皇帝低声道:“绝后?等等,你……你说得是琼翎?”
王公公哭道:“是啊,那个最敢言、最大胆的小子,您不还夸他是天纵英才、甘罗拜相……怎么到了正统朝,他却早早没了?奴才越想是越可惜,这便替您调他的卷宗来啦!您到底看不看啊?”皇帝忙道:“快把卷宗拿来,朕现下就要看!”
脚步声响,皇帝亲自起身,急急行了过去,随即传来纸页翻动声,过不半晌,又是一声暴吼:“这狗日的赵尚书!不是要他字写大些?这般蝇头小楷,要朕怎么看?”
这皇帝与景泰大不相同,脾气躁烈异常,骂了几声,屋内纸张窸窣有声,想来还是看了起来。过了好半天,忽听那王公公道:“皇上,您看这儿,琼翎死前下过诏狱哪。”
皇帝喃喃地道:“没错,被关了十几天,出来就死了……难道在狱里被人下毒了?”咬牙骂道:“江充这狗日的……到底拿什么罪名办他?”纸张翻了翻,听那王公公道:“看,都写在这儿了,查南京宗人府少詹士琼翎,于景泰十八年乙卯三月无故返京,懈怠政务,擅离官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