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名字,这可真是不通之极了——既是同一批船,岂有把江苏置于中国之前的道理?当下摇摇头,笑道:“这个李泰国,闹笑话了。”
“自然是笑话!”崇厚脸上是一副鄙夷的神色,“洋鬼子到底还是学识浅薄,总署已经重新拟了名字,责其改正。旗舰改成‘镇吴’,给你的那两条船,北京号改成‘金台’,广东号改成‘百粤’,一中一小,都是好船,金台号上,还有一百一十磅的大炮。”
一百一十磅!关卓凡心驰神往,心想高桥一战,六十八磅的舰炮霹雳一声,已是震魂夺魄,一百一十磅的大炮响起来,那是什么光景?
然而这两只船能不能顺利到手,还要打探一下曾国藩的动向。
“崇公,不知曾督帅,是怎样一个意思?”
“曾涤生当然想拿这一支舰队握在手里,不过朝廷已经定下来的事情,他也不好明着反对。”崇厚得意地说,“我背几句他折子里的话,你一听就明白,‘洋舰迅捷,楼船如华岳高耸,视长龙舢板若儿孙辈,固是利器,然李泰国其人,意气凌厉,岂肯蛰居人下?’——拿李泰国出来说事,这不是可笑么?”
一点也不可笑,关卓凡心想,曾国藩到底是老成谋国的人,一眼便洞察到要害。不过他自然不肯打扰崇厚的兴头,由着他口沫横飞地说去。
第二天一早,上海的文武官员在东门码头送别了崇厚。关卓凡回到县衙坐定,把该办的诸般事务,又一项项的盘算了一遍。
轩军的募勇,进展很顺利,五天前就已经全额募足。关卓凡已经交待了华尔、福瑞斯特、丁世杰、张勇这四个人,作训的时候,不能单靠言传身教,要以华尔为主,先编写一套简易的操典和战斗条令,作为训练的范本。新购的洋炮已经到位,仍以八磅野战炮为主,辅以六门十二磅的英国炮,已经拨归各团营,命令新炮手加紧训练。六千支后膛枪总要五月里才能到货,这是没办法的事,因此有部分新勇只得两人一枪,先让他们把基础的东西学会再说。
军装其实也想换掉,然而不敢——毕竟是朝廷正规的号衣,而且也还不到非得标新立异的时候。真正的当务之急,是要处理好职衔不一的问题,也就是他原来所设想过的,职务与官衔之间的分离。
所说的官衔,其实就是朝廷制度中的武官品秩。现在的轩军之中,有许多原因加在一起,导致出现了不少“职衔倒挂”的现象,比如一个赏了守备衔的还在担任哨长,另一个千总倒已经做了营官,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关卓凡的做法,是将品秩视为一种政治待遇,而将职务,视作真正有效的军事级别。他用华尔原来在洋枪队施行的办法,略加修改,形成了一套“六色袖箍”的制度,都以洋布做成,佩于左臂,用来表示不同的军职,以做明确的区隔。
卒长,浅蓝色袖箍。
什长,深蓝色袖箍。
哨长,浅绿色袖箍。
营官,深绿色袖箍。
团官,红色袖箍。
统带,白色袖箍。
日常训练,军官之间不论品秩,只以军职见礼,低等袖箍者首先敬军礼,不从命者,责以军棍二十;战场之上,如建制打乱,则以佩戴高等袖箍的军官为指挥,不从命者立斩。
有这一条严厉的军纪为后盾,六色袖箍制度很快便推行开来,虽然还不完整,但已经约略具有了“军衔制”的含义,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