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自己“摊上大事儿”了,但举止尚算从容。
颜士璋开口问道:“安徽的粮道李宗绶李道台,有没有从安庆汇款子到你的‘顺日祥’?”
安庆,是其时安徽的省治。
潘达成低眉顺眼地说道:“回老爷的话,小人不晓得。银号同行的规矩,是认票不认人,小号也是照此办理的。”
颜士璋和刚毅对视了一眼:这个家伙,一开口就不说实话。
银号确实有“认票不认人”的规矩,但那是台面上的;台底下,像李宗绶这种大主顾,银号绝无不知其票谁人的道理。
颜士璋说道:“凤阳府的宋尊邦宋知府,有没有拿票子到你那里取过钱?”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根据已有的情资,宋尊邦先到京;李宗绶后到京,并且在京城勾留的时间不算太长。出入“顺天祥”的,多是宋尊邦。据此可以大致判定:虽然李宗绶身为粮道,是安徽军费报销的“正办”,但前期的“勾兑”,基本委托给了宋尊邦。
更有力的证据是,宋尊邦和毛英章,原本就有颇深的交谊。
潘达成说道:“回老爷,这是有的。”
“哦?总共取了几次?总数是多少呀?”
“回老爷的话,拢共取了几次,小人记不清爽了。不过,小号账目明白,一笔一笔都好查的,回去查明了再来回老爷。总数小人倒记得清爽:刚刚好是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银子?王永泰的折子里,军费报销的“部费”,户部和安徽的“成交价”是九万两银子。
轮到刚毅开口了:“除此之外,你和李道台、宋知府还有什么银钱往来吗?”
“回老爷的话,有的。李道台在‘顺日祥’借了两万六千两银子,保人就是宋知府。”
颜士璋和刚毅不由又对视了一眼。
刚毅说道:“这么说,你和李道台的交情很不坏嘛。”
潘达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交情谈不上。小人是安徽人,李道台是本省的官员,又是粮道上的,小人在银钱里打筋斗,虽未谋过面,但李道台的大名,听总是听过的。再说,‘放京债’是很寻常的事情,这个,请老爷明鉴。”
“两万六千两不是小数字,你不怕倒账吗?”
“回老爷的话,有保人呀。宋知府是现任知府,凤阳府是大府,这样的保人,‘放亰债’的最是信得过的。”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么,宋知府在你这儿取了银子,李道台在你这儿借了钱,都派了些什么用场啊?”
“回老爷,这个小的可就不知道了。”
京城里的银号,和官场来往密切,特别是外省官员进京贿托勾兑,人生地不熟,许多牵线搭桥的事儿,都由银号来做;过付款项,更是要经他们的手。全然不知“都派了些什么用场”,绝无是理。
但这个和“不晓得汇款人名姓”一样,银号的说法,台面上并挑不出什么错。银号既要装傻,如果不动刑,暂时是拿他们没办法的。不过,今儿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搞清楚了李宗绶、宋尊邦在“顺日祥”的“出项”是多少。
再传杨定时。
情形仿佛,问“李道台有没有从安庆汇款到你的‘乾通盛’”,也是答“不知道,同行规矩,认票不认人”,云云。
不过,杨定时说,李宗绶到京后,到“乾通盛”取了两万四千两银子的款子——这次来取钱的,是李宗绶本人,而不是宋尊邦了。
除此之外,“乾通盛”和李、宋二人,没有更多的银钱往来了。
问“知不知道李宗绶取款何用”,自然也是答“不知道”。
问完了话,两个银号掌柜交保饬回,随时等候再次传问。
颜士璋和刚毅商议,认为以